万山顺势:“我去报社门口接你?”
“不用不用”,周璘没好意思说自己被炒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这会儿在市郊有个采访,待会儿直接跟车回。”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补充了句:“我自己过去就行,七点?”
“行”,万山没勉强,报了个餐厅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周璘松了口气。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翻着通话记录,给陈行行回电话,想问她干嘛要给自己安个假生日。
号码拨出去,刚“嘟”了半声,屏幕黑了。
哎别啊这关键时候……
可任凭她怎么抠电池装电池加拼命摇晃,充二百话费送一个的多卡多待手机再也没能恢复工作。
周璘烦躁地抓着头发,爬起来晃晃荡荡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门,伸手从里面拿出块冰来,捂在眼睛上。
眼周的皮肤急剧收缩,她被冰得嘶了口气。
大脑刹时一片清明。
啪地一声。
早上被主编砸回来的那份稿子,似乎现在才落到地上。
爱谁谁。
周璘额头抵着冰箱柜门,半死不活地趴着:是我先说不干的,是我先摔了手机的,起码气势上更胜一筹,抢占先机勇猛无敌输人不输阵。
过了会儿,肿起的眼睛消下去了些。
她洗漱化妆,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提前出门。
三月中旬,北方城市还天寒地冻着。
甫一走出单元楼,夹着冰碴子似的野风就卷了上来。
周璘被冻得一哆嗦,后悔自己大衣里只光腿套了件连衣裙。
她两手按着自己的发型,一路小跑,进了家街边的小饭馆——
一天都没吃东西,得先垫垫,不然待会儿吃多了,也是挺尴尬的。
她要了份茴香饺子。
本来是打算吃个五六分饱,可许是饿得厉害,回过神来时,一整盘都下了肚。
不过胃里有了底气,再走进风里,就没觉得有那么冷了。
她打了个车,到地方后,没先给万山打电话。
反而进了卫生间,含了会儿漱口水,又补了补妆,把头发衣服重新理了一遍,再对着镜子试笑了几次,这才联系万山。
餐厅设在九楼,万山已经到了,让她原地等会儿。
不消一分钟,走过来一个俊俏的小服务生:“周小姐,这边请。”
两人上了观光电梯。
周璘在反光的梯壁上看了自己一眼,给今天的形象打了九十分。
低头时,余光往下一扫,不经意瞥见道身影。
是个男人。
穿着件最普通的黑色外套和蓝色牛仔裤,正迈步穿过一楼大厅。
周璘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呼吸紧了,目光不受控地追着那人。
那人似有所感,边往前走着,边往这边仰了下头。
没等他的眉眼彻底清晰,九楼到了。
服务生礼貌客气地出声:“周小姐,请。”
周璘仓皇收回视线,走出轿厢。
高跟长靴敲在地上的瞬间,落地窗边钢琴演奏师的指尖落了下来。
乐曲声起。
周璘定了定神,和着这钢琴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大手笔,竟然包场了。
万山气定神闲地坐在餐厅中央,微笑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