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1 / 2)

然而即使关于“死”的定义变过数度,“入土为安”仍是根植于“人”心中的习俗。

他们把同伴的尸身带回了驻地附近,借了铁锹,开始挖坑。

被冻硬的土不很好挖,好在新人类力量远超正常人,很快便掘好了一处深坑。

还不等他们把用睡袋裹好的尸身搬进去,谷心志便回来了。

他右手拖着一头死去的麋鹿,左手提着一颗人头,结了一手的血冰,嘴上叼着一根新烟,正在袅袅地冒着带有尼古丁香味的雾。

这人头,恰是刚才他在摄录机里看到的那个凶手。

无视了所有被骇了一跳的队员,谷心志将人头柚子似的随手往墓穴里一抛,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说:“一块埋了。有个交代。”

说罢,他不等队员们有什么反应,便返身走回了帐篷。

旁观着这一切的络腮胡一脸欣赏地看着我行我素的谷心志,心里眼里都热乎乎的。

一名队员匆匆走来,对络腮胡说:“老大,出了点儿麻烦,你去看看吧。”

络腮胡回过神来:“什么事儿?”

“是老龙那里怒了,说咱们这边的人光天化日地跑到他们基地附近砍了一个人,要咱们给他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络腮胡耸耸肩,“他们的人先动的手,我不找他事儿就不错了。原话转告他:人都到基地附近了还能被杀,丢不丢人呐。”

队员闻言,略有些犯难:“原话转告啊?”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络腮胡受了谷心志感染,也点上一支烟,对谷心志的帐篷指了指,“这人仗义,留着有用。”

队员不禁腹诽,屁有用,明明是你中意,但这话说出来就是擎等着挨揍,于是他便收了声,一溜烟地跑着去传信了。

络腮胡痴迷地看向帐篷。

而帐篷里的谷心志搓去了掌心凝结的血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指腕,钻入睡袋,照样咬着手电筒,取出香烟壳,给丁秋云写信。

他这次写了很多字,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话太多了些,写完后想删掉一些,但看了又看,觉得这么多话也不坏,就把写得满满当当的香烟壳叠回原样,拿胶水粘好,用私藏的香烟一根根装填进去,确认无误后,才把一名女队员叫来:“告诉李名远他家人,他死了,尸首运不回去,就地埋了,让他们有空过来看看。”

死去的李名远早已和家人失散,这是让女队员去小镇送信的暗号。

说罢,他把一盒女士香烟递给了女队员。

女队员也抽烟,因此旁人不会多想什么,只当这是跑腿的酬劳。

女队员心领神会,将烟盒接过,正欲离开,却被络腮胡拦了个正着。

女队员一颗心砰然狂跳起来,以为他们的秘密败露了,本能地转头去看谷心志。

谷心志却神色如常:“邱队,有什么事儿?”

络腮胡讨好地一笑:“要去哪里,我派人送她。”

谷心志冷淡拒绝:“我们有车,不劳大驾。”

又在谷心志这里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目送着暗松一口气的女队员离去的背影,饶是有耐心的络腮胡都有些忍不住了。

他以玩笑口吻道:“谷队,你这人可真要命。”猜不透,看不透,偏偏又有股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谷心志一板一眼道:“我不要命。”

络腮胡被他这样严肃又不懂玩笑的模样逗乐了,只觉自己捡到了老大一个宝贝。

他当真想和谷心志就这样再多相处两日,多说上两句玩笑,然而,武器库那边的情况,变化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快。

武器库被镇守得滴水不漏,新人类已想过很多办法,正面强攻、截断粮食、污染水源、投放病犬,或是把活捉来的武器库士兵身上染上病毒再放回去。

然而,武器库依然固若金汤,正面强攻,他们有更充足的武器;截断粮食,他们就撕出一条血路来;污染水源,他们有着独立的水库;投放病犬,往往那些犬类还没有摸到武器库火力线外围的边就会被当即格杀;投放病人,那些病人不等回到武器库中,便会直接选择自杀,以免拖累众人。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长期的镇守,始终是一场消耗战。

如果不是注意到他们已消耗不起了,这些新人类也不会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只为了分一杯羹。

全面的战争,是在三日后的夜晚爆发的。

“谷队!”一名队员闯入谷心志的帐篷,声音难掩激动,“开始了!起码有三个新人类的队伍动了!看来今晚是总——”

谷心志从睡袋中翻身坐起,半丝犹豫都无,抓住自己的狙击枪和匕首便奔出帐篷。

烈烈的火光下,络腮胡正紧张地指挥着他麾下的人员,准备出发。

谷心志默默站到了他身边。

一回头看见谷心志,他心头一热,从腰间抽出一把他随身佩带的手枪来:“拿好这个。”

那是一把勃朗宁,小巧,漂亮,和谷心志记忆里的那把很像。

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握住这把枪,对他下达了命令:“射程以内。”

他忍不住低下头,粲然一笑:“不用,我有枪了。”

他又拍拍自己的腰间:“还有匕首。”

谷心志的笑颜着实动人,络腮胡险些看得窒住,尽管谷心志再次推拒了他的好意,他也是浑身发暖,不由道:“待会儿打起来,你跟紧我!”

谷心志看见了他眼中全盘的信任,只觉这一幕着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