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全煮了,我们明天吃什么呀?”雍荞很有忧患意识地说。
“放心!姐姐我今晚出去卖花,一定能挣到钱回来!若是一切顺利,我们好几天都不用挨饿了!”
雍荞更迟疑了:“姐,还是我出去卖花吧!我好歹是个男人!”
雍若嗤笑一声:“你还是多吃几年饭、把头发留齐了再说自己是男人吧!现在,你只是个童子。”
她摸摸雍荞凌乱的脑袋,柔和地说:“你今晚好生守着娘,照顾好三弟,在家等我回来!不管多晚,都不许出去找我!免得我们找来找去的。记住了吗?”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姐!”雍荞不服气。
“听话!别给我找麻烦!”雍若严厉地下了命令。
雍荞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听到声音的三弟雍苗已经从正房跑了出来,乖巧地说:“姐,二哥,娘还睡着没有醒,也没有口渴要水喝。”
“好!乖!”雍若也摸摸雍苗的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走,吃饭去。今晚过节,我煮了稠稠的粥,可以多吃些!”
雍苗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他们的生活水平相当低,能吃顿饱饭,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姐弟三人去了正房。
正房之中,北墙下贴墙摆着一张床,是雍若母亲周氏的;东墙墙根下横着摆着另一张床,是他们姐弟三人的;西墙墙根下摆着一张方桌,可作吃饭之用;靠近院子一侧的南墙根下,有一个雍若用石块、草泥和竹筋做的山寨小壁炉。壁炉边有两桶清水,桶里有瓢。
这个山寨小壁炉上方有烟囱,炉膛内有一个石头和泥砌起来的简易灶,类似于野炊灶。灶上可煮饭、可烧水、可煎药、可炒菜——当然,她家无菜可炒。如今,这个壁炉已经取代了雍家厨房的作用。
这样的布局,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热源,让正房之内不至于太冷,有利于周氏养病,也可减少姐弟三人被冻病的风险——他们的衣服和被子可都不厚实。是雍若穿过来以后做出的改变。
周氏正昏睡着。雍若一边吃饭,一边给周氏煎药。
她吃得很快,药罐子里的水还没有烧开,她就已经吃完了。但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雍若便嘱咐雍荞看好炉子和药,注意防火,她要出门去卖花去了。
回到自己房里,雍若换了一身干净的、没那么破旧的衣服,将一个褡裢贴身系好,又用泥土和锅灰重新给自己补了“妆”,用一张包袱皮充作头巾,将自己的头部和半张脸都裹起来。
腰上系一个木托,拿起装满折枝红梅的巨大笸箩,将笸箩上边圈上拴的两根带子挂在肩上,靠身的一侧搁在木托上,不怎么费力就将大笸箩端了起来。
又嘱咐了雍荞和雍苗几句,雍若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转身出门,穿过磨盘胡同,往太液池外围走去。
元宵佳节,京城从正月十三起,放灯三天,今夜是正日子,也是最后一天。花灯最美最集中之处,便是太液池外围了。那里紧挨着皇城,各王公府邸、各巨富豪商,都在那里扎了灯,与民同乐。
磨盘胡同是贫民区,地处偏僻,距离太液池最南端也十分远。
雍若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累得气喘吁吁、背酸脖子痛,才走到了目的地。
“漉漉,你就不能让我再透支一次积分,赊给我一点额外的体力吗?”她问脑子里的系统。
漉漉就是她穿越时得到的“绝育药收集系统”,总是用一种很软萌的女童声音在她脑子里说话,还幻想自己有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雍若便叫她:“漉漉”。
“不能!只有你生命垂危之时,才能透支系统积分。你现在的积分余额是-500分,所以我不能给你多余的体力。”漉漉用软萌的声音,说着十分无情的话,“你还是趁早多弄些绝育药来吃吧!只要你多吃绝育药,或者多吸取别人身上的绝育药药力,就能拿到系统积分。只要你有积分,就可以让我按照你的心意控制你的身体。防病疗伤、美容养颜什么的……我可以全包!”
雍若苦笑,觉得漉漉的话很像是前世电视推销里的台词。
她这具身体的前一个主人是病死的。她穿过来时,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是漉漉用自己的力量帮她修复了这具身体,她也因此透支了500个系统积分。
略休息了一会儿,雍若就打起精神,开始在人群中穿梭卖花。
要将笸箩里的花儿推销出去,也不是那样容易的。得观察客人的面相衣饰,猜其性情脾气,挑对方爱听的话儿说。
“太太,买支梅花吧!这种可拿回家插瓶的大枝梅花,20文一支;这种可簪在鬓上的小枝梅花,10文钱一支……今儿元宵佳节,太太你如此贵气逼人,必是天生的富贵命,还在乎这10文、20文的小钱吗?”30文入袋。
“姑娘,买支梅花吧!您生得如此美丽,鬓上不簪一支花,岂不是少了这锦上添花之物?这梅花暗香幽远,色泽明丽,正合姑娘戴!”10文钱入袋。
“公子,买两支花儿吧!您如此气宇轩昂,这位姑娘如此美貌动人,若买一对折枝梅花插在鬓上,岂不更增二位的容光?且这上元佳节明灯高照,热闹非凡,若再有一缕梅香相伴,岂不是雅俗同赏、别有意趣?”10文钱入袋。
“老太太,您老人家可真精神!便如这些梅花一般,历经无数风霜,却愈发地神清骨秀、丰标不凡!若小女子年老时能有您一成、半成的风仪,便此生无憾了!”老太太眉开眼笑,雍若50文入袋。
“两位先生,买支梅花吧!看先生们的模样,莫不是进京应试的举人老爷?……小女子可失敬了!这新进士按例都是要簪花的。今儿元宵佳节,老爷们何妨买一枝梅花簪在帽上,也算讨一个好彩头?”20文入袋。
……
雍若无心看灯,只穿梭在人群中,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四处搜索那些有可能买花的潜在客户。
虽走得腿酸脚酸,说得口干舌燥,她还是很开心的。如同她预料的一样,今儿晚上的生意做得很是顺利,不到一个时辰,笸箩里就剩下最后两枝梅花了。
迎面来了四个人,看装束是一主三仆。那三个仆从都是二十多岁年纪,其中一人文士打扮,像是清客幕僚;另两人一个背弓一个腰间系剑,像是护卫。
那位主人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少年,穿着打扮精致而奢华,头上戴着一顶色泽极好的白玉冠,额上系着月白色镶白玉抹额,身上穿一件银裘镶边的月白色云纹织锦披风,里面隐约可见成套的天青色锦缎袄子和直身……总之: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贵公子”三个字。
贵公子长了一张小小的v型脸,一对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湛若秋水。鼻梁虽挺,却很圆润;嘴唇不厚不薄,色泽十分艳丽。
他的唇角微微勾着,似乎带着笑。可他给雍若的感觉,却似隐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傲气,只是这傲气被他的斯文外表稍稍掩盖了而已。
“要不要上前呢?”雍若心里略纠结。这样的贵公子,若是让他高兴了,赏钱会前所未有的可观。可这种贵公子多半难侍候,若不小心惹恼了他,麻烦也会前所未有的大!
赌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