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怒火更炽,起身正要唤人的时候,身后却蓦地传来一声东西落在地上的清脆撞击声。
回过神,夏侯冽定定地看着因太过震惊而将手中的古镜摔落在地的纤细女子,这个身影让他日日夜夜魂牵梦绕,内心的震惊和激动无法言语,他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正要出声,却听到她声音颤抖地开了口……
“这是怎么回事?”瞪着他手中那柄血淋淋的利剑,慕清婉面无血色地虚弱质问。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开始旋转起来,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听不到他的声音,周围雷声大作,电闪雷鸣。
夏侯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枚刚才从她手中摔落的镜子变成了一颗燃着火的小球,围着慕清婉旋转,渐渐地,在她周身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慕清婉整个人都快变得透明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跟他提过的穿越之事,他记起来了,当初她所说的就是一枚古镜带她来到西陵大陆的。
难道……
难道这面镜子是要将她从这里带走?带回现代?
他下意识地去看那个火球,眸光倏地一沉,在思绪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狂奔了过去。
不!他绝对不会容许她离开他半步!
他嘶吼着她的名字,狂奔进那个漩涡,想要拽住她的手,可是才一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将他整个人弹飞开来,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旁边传来冷肃两兄弟担忧的呼唤:“主子——”可是他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面前这个即将要离她而去的女人。
那种即将失去挚爱的恐惧和慌乱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他不能失去她!绝不!
慕清婉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虚软无力,轻飘飘地像漂浮在空中的白云,她看着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的夏侯冽,心疼得就像是有千万把刀子在狠狠地剜着,她很想喊他,很想叫他不要再这样傻了,可是嗓子里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样,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的记忆回到了十多年前的穿越那日,那一次她在教授的收藏室里也是把这枚古镜摔在了地上,才导致了穿越,而这一次,难道也是因为古镜刚刚被她摔到了地上,才开启了穿越之门?
现代有她的至亲,能够回去,她该高兴才是,可是,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夏侯冽,她整颗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她不想离开这里,她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更何况,现在父皇母后死得不明不白,她不想就这样当个逃兵,她有责任和义务查明所有真相。
可是,无论她如何拼命想要挣脱那个漩涡,都不能够,她朝夏侯冽伸出手,夏侯冽想去抓住她,可是,两只手明明近在咫尺之间,中间却像是隔了一块玻璃,根本触碰不到。。
她就像被锁在一个隔音效果绝佳的透明玻璃房里,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触摸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她看着夏侯冽拼命用手捶,用头撞,想要冲破这层阻碍来抓紧她,看着外面鲜血淋漓的他,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扶着肚子开始用手拼命捶打起来,眼泪一颗颗地落下,嘴里撕心裂肺地喊着:
“冽……冽……冽……”
她清晰地看到夏侯冽在外面痛苦得渐渐扭曲的俊脸,她甚至能透过他的唇形看懂他在说些什么,那是:
“婉……不要走……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她和他身上的血渍沿着那层透明的东西涔涔而下,就像是鲜血泼在玻璃上,在上面绽放出妖冶的花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原本因为怀孕她就身子虚弱,再加上长途跋涉,早已经不堪重负,刚刚又亲眼目睹自己父皇母后的惨死,现在又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分离,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手上的鲜血缓缓地流淌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再也受不住,纤细的身躯缓缓地倒了下去……
*
她仿佛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她的家人,老师,同学,朋友……
还有一个她看不清面容的古装男人,她明明不认识他,却已经无数次梦见他。
梦里的他总是悲伤的,面容憔悴,形容枯槁,脸上还时有泪痕,看他的轮廓,应该是一个长得极为高大俊挺的男人,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悲伤,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寂寞萧瑟。
有时候,她会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哭泣,很压抑很小声的那种,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明明是个极为陌生的声音,可是,听到他的哭声,她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痛。
她很想起来问他为什么哭,可是整个身子就像是陷在泥淖中一样,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她终于累了,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意识陷入模糊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沉沉的女音,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却让她听得清晰无比:
“慕清婉,你擅自打破了冥界的穿越法则,经本座决定,罚你暂时失去这一世的记忆,能不能够恢复,看你自己造化,你且好自为之。”
*
孩子的爸爸……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慕清婉临江而立,出神地凝视着水面上的倒影,她的纤手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肚子,心底里有着无限的迷惑与茫然。
她只记得自己原本还在老教授的收藏室里看他收藏的古董,怎么摔了一面镜子就被摔到这里来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吧?!
因为打从她意识清醒的那一瞬间开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穿着古装,装扮淳朴的古代人,得知她丧失了记忆后,人人脸上皆露出关心、怜惜之色,同时也不忘七嘴八舌地灌输给她关于她自己的身份和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