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子(1 / 2)

采萍急着去找了花飞嫣,与花飞嫣同时过来的,还有外面的一名守卫,那守卫神色匆忙,一见秦悦立刻道:“王爷,王府有急报送来。”

秦悦似乎全没听到守卫的话,只一瞬不瞬看着郁青青,急着催促花飞嫣,“快,快看看她,快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从来没面对过真正的生产,花飞嫣有些紧张,颤兢道:“是……是早产了……”

“我不管是什么,你要救她,要让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秦悦立刻吼道。

花飞嫣被他吼得一震,立刻就去看床上的郁青青,只见她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水,虽极力忍着,却还是从嘴中溢出痛苦的申银。

“采……采萍,快将她下身衣物脱下来,然后……然后腿张开……姚姐姐,你用力……”

郁青青试了试,神情更加痛苦起来,摇了摇头,无力道:“我……我不行……”她说话的力气微弱,手却是紧紧抓着秦悦的手,说完这几个字,呼吸更为急促起来。

正在这时,后边那个守卫眼看面前的郁青青正被脱着衣服,忙道:“王爷,真的有急报……”

“出去,所有事以后再说!”秦悦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说着就忙看向花飞嫣:“她不行,快想想别的方法,药,有没有能用的药?”

“这……这怎么会有药……”花飞嫣摇头,秦悦立刻又喊道:“那你快想别的办法,你不是大夫吗,快救救她!”。

“王爷,王爷——”之前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守卫终于忍不住跑了进来,却是他在王府的亲信,也不管里面的情形,立刻道:“王爷,出了大事,皇上驾崩了!”

秦悦一愣,缓缓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那人立刻道:“王爷赶快回城,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此时端王他们恐怕已经往宫中去了!”

九岁的小皇帝虽然好玩,但身体向来健康,很少有病痛,如今突然驾崩自然是意外,而且很有可能是精心布置的意外,如今国无储君,死者已矣,最重要的当然是皇位落于谁之手!

秦煜,小皇帝驾崩,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便是他这个兄长,莫非这是秦煜一手策划的?正在秦悦如此猜测时,采萍惊呼道:“王妃昏过去了!”

秦悦立刻看向郁青青,只见她额上的冷汗更多,脸上比刚才更显苍白,之前一直紧抓着他的手此时已经松开。他知道女人生产的磨难,哪怕是正常临盆的都极有可能出事,更何况是像她这样的意外早产!

他着急着,立刻看向花飞嫣:“快,怎么办,现在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花飞嫣本就着急,此时在他的注视在他的催促下更为着急,额上也和郁青青一样淌下冷汗来,语气比之前更加紧张道:“不能……不能让她睡着,这样会很危险,秦大哥,你快叫醒她!”

“王爷……”

“我知道了,你退下!”秦悦说着立刻紧紧握住郁青青的手,急道:“醒醒,青青你快醒过来!”

“王爷,此时……”

“我说我知道了,退下!”未待守卫说话,秦悦便大吼,守卫一惊,立刻就退了出去。秦悦抓着郁青青手继续喊道:“你醒过来,醒过来努力生下孩子好不好?我才好你就睡过去,你不能这样,就算死你也要先做了睿王妃再死!”

“不,你也不能死,你若敢死,我就把你在乎的所有人都卖去青楼!”

……

这一回生产,郁青青几次昏迷,又几度醒来,可她疼得死去活来,孩子却并不见出来。到傍晚时分,两名从没有到过碧云山的人过来了,那两人径直到玉璎宫,经守卫禀报后才得以在郁青青生产的房门外见到秦悦。

郁青青已经三度昏迷醒来了,孩子却迟迟不出来,眼看危险渐渐加重,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以致见到面前的两人也没多大感觉。

那两人一见他,也顾不得身旁还有人,立刻道:“王爷,端王已经被推举为皇上了,此时不行动便没机会了!”

秦悦没有回话,另一人继续道:“下午端王到了宫中,陈太傅一群人一致力推端王继位,因王爷迟迟不见人,其他大臣之言实在无力,明日一早端王会为先皇开办丧事,同时举行登基大典,王爷有重兵在手,今晚是最后一搏的机会,若是等到明日……”

“出来了,出来了!”房中传来采萍的声音,秦悦一震,立刻就推门进去,却还没走近就听采萍极为恐慌的声音,“不好……是,是脚……”

秦悦冲过去道:“是脚怎么了?是脚不好?”

采萍仍恐慌着,花飞嫣也一片凝重,哪怕她们不回答秦悦也知道问题严重,接下来便听花飞嫣道:“秦大哥,尽量保住大人是不是?恐怕……恐怕会有危险。”

“什么叫尽量保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秦悦抓住她的胳膊立刻问。

花飞嫣颤声回道:“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可能只能保住一个。”

秦悦一下子就垂下了身子,似乎打输了架的动物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气势与雄风,好久才抬起头来,无奈道:“保大人,当然保大人……”

“王妃,快醒醒,快醒醒——”这时候,郁青青竟再次昏了过去。

“王爷——”屋外传来那两个来人的声音,秦悦头也没回地在屋中喊道:“我现在没时间理会这些,你们回去!”

“王爷你……”其中一人几乎气结,怔怔看着虚掩的房门良久才恨声道:“竟为了个女人孩子至此,王爷,我真是错看了你!”说罢,转身就离去。另一个也不再说什么,摇摇头,随那人一同往朝露庵外而去。

屋中的秦悦再次声声唤着郁青青,完全没听到这些。

夜幕降临,暗黑暗黑的,浓得似墨 ,秦悦与采萍一动不动盯着花飞嫣,只见她极轻极小心地,将一个小小的婴儿从生产的女人身下拿出,秦悦依然握着郁青青的手,看着那小小的红色发皱的身体,心里的的着急,恐慌,疲惫,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全部被另外的情绪所代替。

这是他的孩子,这一天,他终于做了人父。十七岁的时候,自己还是孩子,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做父亲,而十七岁以后,兄弟骨肉相残,他眼里除了母亲,再没有任何人,也不愿再让自己将感情过多地投放在某个人身上,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虽然年龄也不小,他却从未有过想要一个子嗣的心,反正他处在风口浪尖,他也无法完全保证后代的安全,与其自己身死后殃及子孙,还不如索性不要。可这一刻,心里却如此激动,乃至感动,不再信天的他,竟有种想向上天跪下的感觉,想感谢它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孩子。

然后很快,他所有无法言表的激动与感动都在一瞬间被什么情绪所盖住,他感觉到了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花飞嫣的凝重的神色,采萍担心的模样,他看着那小小的身体,才意识到一丝不对。

没有动静,这个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足月而生,又在母亲体内耽误那么久才出来,这……会不会……会不会……

正在这时,采萍似乎想起了什么,接过婴儿就将他倒过来,往小屁股上拍了两下,“哇”的一阵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秦悦笑起来,眼里却泛出了泪光,转眼看郁青青,脸上的笑立刻僵住,刚才还醒着的她此时竟已不醒人世。

夜一点一点加深,又一点一点散去,宫中整夜都是繁忙的、紧张的,而朝露庵也是紧张的,秦悦一动不动守在床边,握着郁青青的手,静静等她醒来。

花飞嫣说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劳累而昏迷,让他去休息,他却不放心,也睡不着,虽然疲惫,却连瞌睡也没有,只是一直在床边坐着,不看见她醒来就是放不下心。一直等一直等,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连她呼吸的频率都能清楚地知道,终于在天明时,手掌感觉到她指头的动弹。

“青青?”他心中一紧,更加牢牢盯着她,果然下一刻,她合着眼睛便有了动静,紧接着,睫毛扇动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青青,青青?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郁青青一瞬不瞬看着他,良久,才极无力道:“秦悦,我恨你……”

秦悦一愣,只见她眼中淌出泪水来,接着道:“我一直想说,我恨死你了,可没力气说,我从来没这么疼过,从来没这么痛苦过……这全是你害的……一边痛,我脑子里一边想的是你在床上强迫我的场景……我觉得我就是神经病,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我越想越不想看见你,你竟然还一直待在我面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