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早已惊得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镇定道:“杀他?他武功那么好,我如何能杀得了他?”
秦煜说道:“你可以,他爱你,你是这世上唯一能杀他的人!”
她当然不会杀秦悦,却也不能拒绝他,脑中突然一闪,她回道:“一定要这样你才会信我么?”。
他问:“你不愿意?”
郁青青沉默半晌,然后道:“若必须这样你才会信我,那……那我只有去试一试,你要答应我,若我出了什么事,你要好好照顾孩子。你说过,那是我们的孩子。”
秦煜看着她,突然之间似乎生起万般不忍,摇头道:“算了,你杀不了他……”才说完,却又突然冷声道:“不,你放心,就算杀不了他也不会杀了你,你必须去杀他,要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想信你!”
她沉默着垂下头去,他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杀了他,证明给我看,只要你杀了她,我便封你做贵妃,让你自己照顾孩子,我也会把那孩子视如己出,将来的皇位也会是他的。”
郁青青抬起头道:“可是我之前就和秦悦说过再不见他了,突然之间我又以什么理由去见他……”想了想,她突然道:“对了,他之前说我和他一起离开,通过边疆到别的地方去,被我拒绝了,现在我可以带着孩子假装同意和他离开,然后侍机杀他。他知道我在意孩子,如果孩子还在宫里我是不会同意和他离开的。”
看到秦煜眼中怀疑的神色,她又立刻道:“如果我到下午还没有回来,那肯定是出了意外,那时候你就派人去救我。”
“带着孩子?”秦煜重复。
郁青青点头道:“是的,必须要带着孩子,他谨慎多疑,要不然不会相信我!”
秦煜看了她半晌,缓缓点头,“好,我相信你这一次,若是你敢和他离开,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会追到你们。”
“我怎么会离开,我当然不会离开,孩子那么小根本就走不了远路,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要和秦悦一起离开!”郁青青保证着,然后说道:“我现在抱着孩子出去,两个时辰后你派人去碧云山,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动手了。”
秦煜点点头,终于唤来了人,吩咐道:“将皇子抱来。”
郁青青心中狂喜,竟不敢相信自己真能看到孩子,真能抱着他出宫,只要秦悦已经等在碧云山,那该多好,那该多好!
没一会儿,果然就有乳母抱来了孩子,她从乳母手中接下他,心中再次抑制不住地激动。他没事,他没事,仍然安稳地睡着,脸上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么红,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平缓的,细细的呼吸,每一声呼吸都能让她的心狂喜!
她将那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几乎要哭了出来,只是这样抱着都怕摔了他,怕惊醒了他,她凝视着怀中的孩子,险些忘了自己还处在紧要关头,待反应过来才抬起头看向秦煜,而秦煜也正看着她。
乳母退下,她便说道:“我现在就过去是不是?你这里有武器么?”
“有。”秦悦轻轻道:“在你左边,那个柜子,里面有一把小刀。”
郁青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开柜子将小刀拿到手中,在身上收好,然后回头道:“你在宫里等着,我现在就过去。”说着就要离开,身后却响起他的声音:“等等。”
她已经往外迈出两步,希望就在前方,这一声“等等”,她是那么的害怕,那么讨厌,那么的希望自己没听到。可是现在还在宫里,她只身一人,她如何敢违背他让他怀疑?
缓缓地转过身,她问:“怎么了?”
“让我看看他,我还一眼都没有看过他。”他说道。
郁青青看着怀中安睡的孩子,身体僵硬着迟迟没有动作,好久才道:“他身上很重的奶腥,睡得似乎也不太安稳,恐怕……”
“抱过来。”他打断她。
她只有抱过去,心里渴求一切顺利,他只是看看而已。
一步步,她迈得那么慢,可他们的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不过五六步的时间,很快她就走到了他而前,然后他说道:“给我。”
她那么那么的不情愿,担心道:“你没抱过孩子,万他醒了哭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她迟疑着,终于将孩子递到他手中。那一刻,她冒了满手心的冷汗。
好在,他接过了孩子,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做什么。
“他的鼻子长得像秦悦,是不是?”好久,他说道。
郁青青心中紧张着,看了看孩子,回道:“有么?他好像谁也不像。”
“不,像孝文皇帝,很像……秦悦也是像孝文皇帝的……果然是父子,才出生就能看出来像。”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她:“你骗我,你骗我是么,你这么关心孩子,又怎么会带他去杀秦悦?你没有要杀秦悦,你也没有要和我在一起,你只是想带着孩子和秦悦一起离开,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没有!”郁青青立刻否认,看见秦煜脸上可怕的神色伸手就要去抱孩子,却只觉得颈后一阵猛击,她便眼前一黑,身子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从一阵昏沉中醒来时,脑中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孩子,睁眼一看,却是秦煜的模样。看见他,她完全清醒过来,在看自己处境,却是躺在一张大床上,腿被绑住,胳膊也被连着身体绑在两侧,秦煜就坐在床头,神色哀婉,一动不动看着她。
“秦煜……你……你这是做什么?”她颤颤兢兢地,问道:“我的孩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秦煜淡淡道:“把他和秦悦一起杀了。”
“什么?你杀了孩子,杀了秦悦,你……”郁青青只觉心跳都要静止起来,随后一冷静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办法那么容易杀了秦悦,所以他是骗她的,所以,孩子应该是没事……
秦煜一笑,却没有半分开心,只有凄凉:“你果然骗了我,听说秦悦死了,脸都吓白了……果然,你的心里只有他,你一定是想带着你们的孩子去和他会合,然后让他以先皇之死为由策划谋反。可惜,你想得太美好了,我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呢?我怎么会第二次败于他手呢?我不会,这辈子我也不会。”
“我没有,我没有要害你,我也没有什么证据,我……”
“阿英,你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只有两样。”他接着说道:“第一样,我想夺回本应属于我的皇位,第二样,我想身边有个人陪我一起站在天下的巅峰,那个人便是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我,哪怕是别人的孩子我也愿意当自己的孩子养着,可你……可你一心只想和我的仇人一起害我。我怎会让你如愿?你见不到秦悦了,见不到你们的孩子了,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了。”
郁青青不懂他的意思,却有着十分不好的预感,连忙摇头道:“秦煜,你冤枉了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呀,这是姚舜华的计策,是她有意要你误会的,我不过是进宫来看看孩子,我什么都……”
才说着,却见他从手中缓缓拿出一把刀来,正是她之前按他的吩咐拿的那把小刀,他将那刀拿在手中,刀尖对着她。
“阿英,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孤独,很痛苦,做皇帝之后,比做端王还痛苦,因为没有了得到皇位的**,我就只有回忆,只有痛苦的回忆,那些恶梦像毒蛇一样,每夜每夜都会钻进我的身体,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咬我的心,我的五脏,我的每一块血肉,阿英,这痛苦,你和秦悦永远也不会了解,你们永远也不会!”
“那都是过去!”郁青青立刻道:“秦煜,那些早就过去了,端王府早就重修了,裴仲贤也死了,你再也不是阶下囚了,而且你的腿也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为什么一直要活着回忆里呢?你现在高高在上,不是该往前看吗?”
“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惨烈无比,明明笑着,脸上却是痛苦狰狞,“没有过去,什么都没有过去!花飞嫣,她连秦悦的烧都能治好,竟然说治不好我,她竟然敢说治不好我,治不好我,她还活着做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郁青青猛然一惊,不敢相信地猜测道:“你……你杀了她?”
他仍然笑着:“没有用处,还留着做什么。”
“秦煜,你怎么能这样,你忘了是谁让你能重新下地走路的吗?就算我和秦悦都对不起你,她也没有对不起你,这叫恩将仇报,你就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吗!”郁青青怒斥着,只见他一边笑,一边将刀尖朝她靠拢。
“她治不好我,便是对不起我……我恨这世间,恨老天,恨你们所有的人,阿英,你想和秦悦双宿双栖,别妄想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在一起,我不可能……”
他的刀终于靠在了她胸口,似乎立刻就要刺下去,郁青青紧张着,忙道:“秦煜,你相信我,我没有要和秦悦在一起,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我心里一直都是你,我现在就做你的妃子好不好?”
“是吗?是吗?”
郁青青立刻点头,“是的,是真的。”
秦煜笑道:“那我要看看你的心,看你有没有骗我。”说完,他就将她腰间的系带挑开。
他的样子完全不像开玩笑,郁青青立刻道:“秦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要杀了我吗?我说了我没有什么证据,你杀了我反而中了姚舜华的计了!”
秦煜一边挑着她的衣服,一边缓缓道:“你有没有证据,我不在乎,我已经是皇帝了,还怕一个姚舜华么?我是皇帝了,我已经完成了我最大的心愿,现在,我要完成我的第二个心愿了,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用药水养着,那样你的心就能保存百年,就能陪我到老了,我再也不用孤单了,阿英,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我也不用再想你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了,等我死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合葬,那样我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依然是有人作伴的。”
郁青青不知道他经受了什么,但她确定了一点,他说的话不是开玩笑,而她,她来错时间了,如果他有些时候好,有些时候不好,那她此时撞上的,就是他杀裴仲贤的时候,就是他推她倒地的时候,就是他将她绑在床上狠狠咬她的时候……而现在,他要杀了她。
“来人——救命——”她突然朝外大喊,可整个寝殿空寂无声,仿佛四下没有一个人一样。
秦煜笑道:“阿英你忘了,这可是我的寝宫,你叫不来半个人的。”说完,他将她里衣的带子割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一片肌肤。
她抑制不住紧张恐惧,胸脯一下一下地起伏,他看着她,喃喃道:“真美,真是美……阿英,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这身体,我多想,把你按在身下,狠狠地要你,狠狠地占有你,让你做我的女人……”他伸手抚着她,抬眼看她道:“你就是因为秦悦占有你是不是?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没碰你你才又和秦悦勾搭在一起的,你连烧成那样的男人都要,不就是因为他那根东西?你就是个淫妇,是个践货!”说着,他一刀往她胸口划去,那刀锋利,她立刻就感觉到了刺痛,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胸口被他划了细细的一道血痕。
他笑了起来,笑起凄惨,笑得悲痛,他盯着她道:“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我最恨你,既然出现,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若你早点出现,我就不会是这样!你知道裴仲贤喜欢男人吗?你知道在那个阴森破败的端王府他怎么对我吗?我是皇长子……我是将要坐上皇位的人,却被他……一个最肮脏最卑贱的太监玩弄侮辱,你永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每一刻每一刻我都想着死,可我并不想这样屈辱的死,我怎么能这样死呢去呢,我要报仇,我要让所有给我这一切痛苦的人尝到比这重十倍百倍的痛苦!可是……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只能待在那阴暗的房间,连吃饭都要等裴仲贤来送。没有一个人记得我,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我过着怎样的日子……那个太监,他每天的事就是折磨我,玩弄我,他甚至连外面的男人都不找了,他无时无刻的折磨我……可他是个太监呵……他要我服从,他要我给他欢愉,他说只要我听话,他就好好侍候我,我朝他冷笑,然后,他就去弄来了春药,他说,我不从也得从,然后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么?”他倾下身来,脸离得她很近很近,盯着她道:“我阉了我自己,我把他气惨了,也把他吓惨了,从此之后,他再不敢乱来了,因为他怕我死在他手上。阿英,我那时候又何曾想过我还有今天呢,又何曾想过我还会想要女人呢?如果你早点出现,我就不会如此,就算受了一时之辱又怎么样,到时候我还是可以看着那太监的血肉被畜牲一口一口撕掉,我还是可以看着他比我当初痛苦十倍的样子笑。阿英,你说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呢?早点出现,我就不会那样,我也还是好好的,我不用留下别人的种来当自己的孩子,我也不用看着自己的女人却什么都不能做,更不用眼睁睁看着她去外面找男人!”
“秦煜……不是这样的,我……”她试图解释,他却一刀刺进她胸口,让她的话戛然而止。
宫门外,秦悦的马直闯过来,让侍卫大吃一惊,立刻举起长枪刺来,秦悦将那长枪徒手握住,冷声道:“走开!”
“睿王!”侍卫一惊,还要说什么,秦悦却已骑着马朝里面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