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越城的一群小混混,在异域他乡却成了一方霸主。寥寥十余年时间,会众已有十七万人,几乎覆盖半国,七处人口百万大城,几乎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都被这群人掌控。而此时光是会内的练气境修士,就有百位之多。
记得秦锋小时的志愿,也不过如此。成一方霸主,吃香喝辣,挥金如土。
再有几十年时间积累,说不定一个修行世家,就可崛起。
只可惜,有道是烟花易冷,人心易变,共患难易,同富贵难。昔年在越城的生死兄弟,发达富贵之后,却翻脸相向。
而他所能坐的,就只是坐视,看着这群‘兄弟’,慢慢变了性情。互相算计,出卖,甚至生死相搏。
“你知道?”
秦锋明显并不觉意外,笑容更盛:“既然你知道,怎么还敢信我?就不惧我秦锋哪一日发达起来,把无道你卖了,或者背后再捅上一刀——”
正说着话,秦锋就觉自己心脏,忽然猛力跳动,宛如擂鼓一般,一身上下,都似燃烧一般,面色赤红。肌肤之外,也渗出了豆大的汗水。
庄无道却似未曾注意,示意身旁侍立的庄小湖,为他二人斟茶。
“我知道马原他,是欲寻太平道之人,将你等出卖。是秦峰你,亲自将他捉拿,在附近不远处沉了江,”
那茶叶不同凡俗,热水冲泡之后,就立时散出一丝丝清香之气,
秦锋只觉口里干渴之至,又被茶香吸引,迫不及待的一口饮入。
可说来奇怪,明明庄小湖的冲水还是热的。秦锋喝在口中时,却是冰凉寒冽之感。浑身舒爽,似乎体内火热之气尽去。干渴之意,也稍稍缓解,
庄无道则继续说着:“我也知林寒,是欲与外人联手,坑害自家兄弟。所以也是秦峰你亲自动手,将他的右手斩断。”
“所以,你一直袖手旁观?”
秦锋‘嘿’的一笑,眼神转为茫然,面色也伤感莫名。
“你可知,我对他们下手的时候,一直就在等你,等你为他们求情?”
却见庄无道默然不语,不肯答话。秦锋唇角旁,顿时流露出讥诮之色:“这些年我常在想,我秦锋若无站得住脚的道理,无道你是不是也要袖手旁观?若我秦锋被手下兄弟算计了,你庄无道是否也会坐视?”
“不会——”
淡淡的两字,庄无道就见秦锋的面色微变,眼神渐渐转为柔和。
而庄无道目光,也更显凝然。
“我说不会,绝不会坐视!不知秦峰你,可还愿来帮我?可还愿为我兄弟?”
“说什么愿不愿的?一直都是生死兄弟,从没变过!”
秦锋摇头,神态豪迈的将手中茶一口饮尽:“兄弟有难,两肋插刀!不过你知我能耐有限,帮你出谋划策还可。什么离尘外门真传,还是算了!你知我灵根只有五品,哪怕有再多的真元,也修不出什么所以然。白白浪费了你这个离尘宗外门真传的名额。大丈夫在世,求的就是一个爽快,一个逍遥。与其入离尘,受人约束,每日战战兢兢,还修不出什么名堂,倒还不如在这俗世当我的一会之主,”
“这些废话可以少说,我能不知?”
庄无道闻言失笑:“我只问你,如有机会,有灵根,想不想修行,问那长生大道?”
“有机会?有灵根?你说的倒是轻易。记得昔年,我秦峰也不是一开始就想混迹市井。即便现在,手下十几万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混混头头,有什么好得意的?与你们这些修行之士比不得。可你问这些,又有何用?我知以无道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可以提携兄弟。可丹药易得,灵根难有。二十五岁前,不能修至练气六重楼,一辈子都难入筑基,这是修行界的铁律,我办不到。”
秦锋神情迷茫,絮絮叨叨的说完,就直接转移了问题:“不说这些,到底有什么麻烦,你说来听听。你不说,让我来猜也可,有人散播你为魔修之事,可是想要以此问罪要挟于你?最近这附近活动的修士,数量剧增,许多都非是南疆本土之人,或是来自中原,或是北疆。离尘宗修士,也不见了踪影。若是平常时候,绝不至于此,可是离尘宗,也遇到了什么麻烦?天下十大宗派,离尘垫底,可最近无道你宗门横扫南疆,势力鼎盛。据说哪怕乾天宗,也已奈何不得你们离尘宗。这么说来,可是这些宗派已经联手了?以你魔修之事,逼迫离尘?”
“不错,继续——”
庄无道淡然自若,只眸中流露出一丝丝笑意。时隔十载,秦锋还是这么的多谋善断,不对,是更敏锐了。
而庄小湖则是面透惊容,终于知晓庄无道,为何不远万里来寻此人。
已这人的地位,虽掌控一家世俗大帮,可对于似离尘被围这样的修界大事,应该并无渠道了解才对。
若这些事,都只是秦峰随意推测得来,那么此人之智,就极其可怖了。
秦峰闷‘哼’了一声,又沉吟着道:“我看你自信,倒不似假的,既然要推荐我如离尘宗,做那外门真传。想必那‘魔修’的罪名,难不倒你。明白了,你是担心,对手似这般的大张旗鼓,只怕不会就此而止?确实,你现在的处境,也只能等他们出手,只能尽力防范。我说的可对么?”
说到此处,秦峰就觉浑身燥热再起,体内更多的汗液,排出体外。
只仅仅十几个呼吸,就已汗透重衣。眼前也似蒙上了一层红雾,看不清东西。心跳增速,也越来越是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