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衣雪扑嗤一笑,又道:“其二便是不遇大能不弹。”
林冲衿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大能之修,只是修为惊天,与这琴道何干?只怕你这是特意为我立的此规,明欺我不是大能之修。”
千衣雪又笑道:“我这棋中实有天机,唯有那大能之修,知天晓地,或能明辩其中滋味,怎的是欺你?你乃林氏金仙大士,林氏老祖下第一人,你若算不能大能,谁能算得?”
林冲衿道:“此言一出,便是输棋也是心甘,却不知那其三又是怎样?”
千衣雪道:“只怕说将出来,又说我欺你,乃是不遇大德不弹。”
林冲衿果然苦苦一笑,道:“这还不叫欺我,那大能之士,我厚些脸皮,也算是占得了,可这大德之士,于我则是隔了万里迢迢。看来仙子妙韵,此生无缘了。”
说的千衣雪忍不住笑道:“好吧,好吧,若这棋你胜了我,我便弹给你听便是。”
林冲衿笑道:“想在棋上胜你,只怕不易。”
原来那棋局已近中盘,处处厮杀甚紧,林冲衿的黑子有三处甚无活形,且被白子团团分割。但若是一心求活,那白子趁势于外间建起势力,可就是白势滔滔,绝无赢棋的机会了。
可若是置那三块黑棋于不顾,去那白阵中杀去,却需要步步争先,令白方无暇缓过手来不可,否则白棋一旦得了先手,无论将三块黑棋哪一块吃去了,黑棋亦是大败。
因此林冲衿此刻就得痛下决心,更需将其后棋路算个明白,才好与千衣雪生死一搏。
说来说去,那林冲衿的棋局已是不大妙了,若是另辟战场,占得许多便宜,再来补棋,则是局势漫长,若是乱敌不成,反落后手,则是必输无疑。
那千衣雪能将这位金仙大士逼到如此境界,其棋才可知,便是原承天亦是心中大动,想与此女在盘上较量一番了。
原来原承天因九珑之故,对琴道一项甚是关心,那千衣雪号称琴道第二,初见时只当她夸下海口,想以此华众取宠罢了,如今见她的棋才,或可知其人的琴道只怕亦是高明之极。
奈何此女抚琴的要求过苛,自己绝非大德大能之修,唯一能与千衣雪相抗的,只怕也就是在这棋道上了。
要知道原承天曾于棋上得过好处,因此就对这黑白之道格外用起心来,而这黑白之道,实蕴无限玄奥,更与天机息息相关,世间修士,若不知棋,怎知天道?
林冲衿长考之后,终下决心,将那黑子于茫茫白阵中毅然投下,千衣雪亦是期待已久,拍手叫道:“好。”
就见黑子极是悍勇,在那白阵之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皆是白棋的要冲关键处,怎容白棋有丝毫闪失。
但那白棋亦是成竹在胸,知道黑子在这白阵之中,实无多大作为,其目的则在于一旦安定之后,便要回去补棋,那大局仍是由白棋稳稳掌握的。
这番厮杀,双方瞧来刀来剑往,好不凶残,其实二人注目之处,却是那三块黑棋的死活。这也是那黑白之道的诡异之处了。
林冲衿连下数招之后,那黑棋果然渐渐安宁,且是步步杀机,攻白棋不得不救,可谓是招招妙手。
那林冲衿不由笑道:“小仙子,我若胜了你,你需得陪我十年,这十年之中,每日便下棋三盘,何如?”
千衣雪白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若是胜了你,却不知是取你的项上人头,还是你那弟子的性命?”
此言一出,诸修皆惊,忽的想了起来,那先前的赌约说的明白,中年修士若是输了,可要用性命来还,可是那中年修士,不过是捉刀之人,真正下棋者,却是这位林冲衿。
难不成林冲衿输了此局后,真的要赔上一条性命?
那金仙大士的性命,可是那么好给的?就算林冲衿愿意,林氏弟子只怕也是万万不肯。
原承天冷眼瞧去,只见人群之中,有数名修士,正手按剑柄,对那千衣雪虎视眈眈,若是林冲衿大局输定,这些修士会不会拔出剑来,先取那千衣雪的性命?
不想这场小小的棋局,只因将一名金仙大士牵涉进来,就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这时,千衣雪一手拍在棋盘上,此子一落,林冲衿的脸色刹时变得煞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