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听到此声,心中一块大石便落下一半了,此时那三昧真火已烧到小院,此院虽是青石砌就,亦是一点就着。
原承天早虑及此,便将手中真水向火焰中祭去,那真水专克三昧真火,虽只是一滴,保住这间小院亦是绰绰有余。只听嗤声不绝,三昧真火被水气一逼,已退出院去。院中花草树木,也不曾损伤半点。
原承天虽灭三昧真火,却并不急于进院,此院定有强大禁制,否则煞月的魔息又怎会被压得若有若无?他刚才以神识探了良久,心中已有定策,手制法诀一道,伸手在院门一推,院门无声而开。
他急步走进小院,只走了三步,就被一道无形屏障阻住去路,原承天心中已微生恼怒之意,曲镇岳将煞月这般困在这里,怎有好意,难不成曲镇岳的第八房小妾,说的便是煞月,如此说来,分明是逼婚了。
这世间禁制能难住原承天的着实不多,原承天随手制诀,连破三道禁制,已闯进屋中。
推门瞧去,屋中立着一人,正是煞月,但原承天定睛瞧去,心中已是火起。原来煞月双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铁环,两只铁环之间,不时有电光射出,而煞月的面上,亦蒙着一块青巾。
却见煞月的神情,比昔日憔悴了许多。
原承天对煞月,或可用“缘深情浅”四字形容,可煞月对自己一往情深,原承天绝非铁石,怎能不知?只不过仙魔殊途,自己心中早有所许,因此装作不知罢了,如今见到煞月困顿若此,心中自是又恼又怜。
煞月听了脚步声响,面色就是一喜,本能的想抬起手来,去揭面上青巾,不想双手只抬起一寸,那铁环上电光射来,痛得她花容失声,却硬生生忍住,不吭一声。
原来煞月性情刚强之极,便是身处困境,也不肯示弱了。只是笑道:“承天,你我真是有缘无份,便是你立在我面前,我也瞧不见你。”
原承天道:“这对铁环可是曲镇岳所设?白虎玄武却去了哪里,怎的将你一人丢在这里?”便将神识去探这对铁环,急思解环之法。
那铁环乃是仙庭之宝,原承天昔日并不曾见识过,便是煞月面上的青巾,亦非寻常之物,此青巾上暗布符文,想来曲镇岳担心煞月的瞳光厉害,以这青巾设下禁制。
煞月强笑道:“我与白虎玄武自秘道入界之后,便被强分了开来,那秘道玄机难测,我也不知他等落到何处去了。不想刚到仙庭,就遇着了曲镇岳,此人修为不俗,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原承天道:“曲镇岳说是要新娶一妾,莫非说的就是你?“
提起此事,煞月自是又羞又恼,道:“那只是他痴心妄想罢了,我便是死,也绝不肯从的,你若是再迟来一日,我便,我便……“
原承天深知煞月之性,若真被那曲镇岳强逼成亲,那是非死不可,道:“是了,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说。“
煞月笑道:“本来他心急,当日便要成亲,却被亲朋家人所阻,说什么仙魔殊途,难成正果。承天,我以前听到仙魔殊途这四字,恨不得就将那人杀了,哪里此番却被这四字救了,这人生际遇,倒是有趣的紧。“说到这里,面上青巾已然湿了一块。
原承天不肯让煞月再提此事,免得惹她伤心,便道:“我在厅中时,遇见一位红衣少女,幸亏此女怂恿我的一位同伴放火,才让我趁乱寻到这里。“
煞月破泣为笑道:“那名女子,想来定是曲镇岳的女儿曲云雀了,此女不肯让我做她的八娘,也是有的。也亏得她性若烈火,数次以死相逼,这才将亲事拖延至今,不想今日又放起火来,此女竟是我的恩人了。“
此时原承天已将铁环青巾的玄奥探了个七八,便道:“煞月,这铁环与这城中高塔相通,在这城中委实难破,我先除了你面上的青巾再说。”
煞月道:“好!”便立在那里不动,只是本来雪白的面孔却在刹那间变得嫣红起来,想来是知道立时可以见到原承天,心情难免激动难抑。
原承天心中暗道:“情孽误人,竟至如斯。”
只好当作没瞧见,将乾坤剑取出,轻轻挑起青巾,心中便用了一个断字诀,这青巾符文再厉害,也经不得断字诀与乾坤剑合力,果然法剑轻挑,就将青巾挑开了。
那煞月目光流转,便瞧到原承天身上,本来是惊喜交集,忽的目中赤光一闪,一道瞳光便向原承天射来。
原承天怎知煞月竟在此时动用瞳光,难不成煞月要选在此时,了却这桩孽缘。不过他为人极是谨慎,便是煞月动用瞳光,又怎会轻动,何况早瞧出这道瞳光目标稍有偏差,心中顿时明白过去。
只听“嗤”的一声,此屋屋顶就被瞳光削去,轰隆下沉,而与此同时,一人道:“仙子好大的火气。”
原承天不理落将下来的砖瓦木石,这等物事砸在他身上,只当是尘埃一般,他转目瞧去,院中立着一人。此人相貌约在四旬上下,留着五绺长须,身穿紫铜法袍,倒也是相貌堂堂,想来就是此间的主人曲镇岳了。
也不知他刚才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瞒过原承天的神识,欺近这座小院,幸被煞月瞧见,这才用瞳光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