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炎热,晒得女人的皮肤有些发红,唇红齿白地站在原地,对面站着个男人。他有点嚣张的样子,叫边也趴着一只博美狗,小小的一只,眼睛里水汪汪地蓄了泪珠,仿佛是一只被欺负成功的良家母狗。
何遇望见了,是个熟人。
男人有点非主流,一撮黑毛染成了黄色的,鼻梁上翘着一个墨镜,见到人来了,墨镜懒得拿掉,嘴里嚼着口香糖,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样子挺凶的。
林弯弯站在原地,眼珠沁润了不少的溪水,有点凉,眼梢不由得往下面耷拉,眼底有着懊悔。趴在边上的将军老远儿就冲着自己汪汪地叫着,挺委屈的。
它恨不得飞奔到自己面前。
何遇将目光转向莫衷,“莫三爷。”
莫衷发觉有人喊自己,才拉下自己的墨镜,笑眯眯地打招呼:“好巧,何医生。”女人今天顶着的是一个蘑菇头,黑黑的,平顶的,还架着一个黑框的眼睛,小嘴巴润润的,撅起来,有点小委屈。
何遇心下一软,像是泡在酸水里面,软成了一滩水。他上前牵住林弯弯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弯弯,乖,不怕。”
“何遇,你家的?”莫衷吹起来的泡泡瞬间破灭了,砸在他的脸上,有点怔忪,“还没成年吧。”林弯弯不太乐意了,抢答道,“成年了,我是……”
“你和何遇什么关系?”莫衷狐疑地扫了一眼两人指尖相扣的地方,有点惊奇。往日里话不多的何遇竟然有养着未成年的癖好。
“看上去很嫩。”莫衷咂咂嘴,也不做多评价,兴致盎然的。何遇手很凉,遮了遮女人的眼睛,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莫衷此刻的表情。
莫衷舌头顶着腮帮子,“莫嫣然的狗——乐乐。进口的品种,还是皇室的珍贵品种。你们看着办吧?”何遇倒也没计较许多,撩撩自己的衣摆,笑着说,“莫三少的女朋友的狗。莫大小姐对狗过敏。”
莫衷倒是也没有想到人竟然了解得这么透彻,笑了笑说,“何医生,干脆转行做侦探算了。观察得这么细致。”
何遇笑了笑,“莫三少谬赞了。”
既然是自己人,莫三少也不好意思为难何遇了,摆摆手,这件事那个就这么算了。他莫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儿,陪个笑脸也算了。
何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褚家退出来了。这点倒是有点好奇了。
莫衷得到什么新奇的消息,总喜欢四处的分享。说白了,就是这个圈子的大嘴巴,什么东西都憋不住。蔺景行自从结婚之后,特别的洁身自好。
不对,这么形容也不恰当,应该说是已经和自己这些狐朋狗友断绝来往了。
莫衷嚼了嚼自己的口香糖,拨了电话给褚景辰。那边嘟地一声接通了,有点不耐烦,只听褚景辰说,莫老三,你最好祈祷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二爷打断你的狗腿。
你听听,你瞧瞧,这威胁起人来,真是毫不拖泥带水。
莫衷磨了磨牙,“你在哪儿?大姐快把整个b市翻过来了。”自家大姐对褚二的深情,是个人都能感动,偏偏这个褚二,仿佛是和没看到似的,仍然我行我素的,什么都不顾了。
“让她翻。你劝劝莫嫣然,能不能不要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值得。”褚二爷算是有了人性,笑着说道,“莫三。”
他这边是星斗很亮的,夜色很浓郁,他眼眶有点热,特别想和什么人说说话。
“怎么了,你这声音听着不对劲?”饶是莫三心再大,也听出了褚景辰话语里的不对劲,随着他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了,褚景辰,你是不是哭了。”
褚景辰冷淡地说,“屁,二爷从不掉泪。”啪地一声,声音被切断了。
没有什么通讯的声音了。
褚景辰挂了电话,有点累,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点了起来,咬在自己的嘴巴里,“褚景辰,你真他妈废物。”
“二爷,林小姐在疗养院里住过。这个疗养院不太规范。”其实说不太规范,真是客气了,简直就是血腥和暴力。“这个疗养院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听说,他们对不听话的病人轻则喂药,重则电击。听说,这个疗养院里逼死过不少的人,我不知道林小姐是不是在里面……”
他泪滴砸得越发地重了,靠在栏杆上,哭得喘不过气,浪荡的公子爷,也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哭成了狗。男人的嗓音低低的,还很凉,比夜间的风还要凉上千倍百倍,有点阴森森的寒意:“我要你们欠昭昭的全部还来。”
“昭昭,昭昭……”在夜里一遍一遍地喊着林昭的名字,有点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