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潘有时候想入非非甚至觉得亲自去二皇子府上直接搜会比明琛暗中从皇宫调查要快得多。
这当然被他三叔理所当然地否决了。
二皇子府又怎么是说进就进的?明玦这十几年从无到有,没什么真本事能跟着他们斡旋那么久?怕只怕是进去容易,一旦打草惊蛇,他们一个不落,被人一齐揪出来了。
哎。他就说吧。他三叔有时候真的是龟毛。怪不得被人压着欺负!
沈潘好歹是听进去了些,没有再想夜探二皇子府了。
日日本分地守在上官清颜身边,好好照顾他。差点没憋出个鸟来。
盛都的贵公子们,坐着有坐着打发时间的物什。他们下棋,看书,做赋,有时候甚至还能闭着眼睛冥思。
这些毫无疑问地在天生就喜静不喜动的上官公子身上不一而足。
沈潘也是贵公子,可沈潘不爱下棋,不爱看书,不爱做赋,更不爱坐在那里瞪着眼睛冥想。
上官清颜在庄子里读了三天书,他在庄子里练了三天的武。时不时地,上官清颜走出来给他叫一声好,再慢悠悠退回去烤着火盆。然后,没有然后了。
所以上官清颜在收到三叔递来的消息找请他帮忙时,沈潘还在心里感慨,今日里总算是能出去一趟了。
鉴于城里画得像屎一样他的画像被贴了个满。沈潘还乖乖顺顺地好好地拾掇拾掇了自己一番。
别说,穿着缂丝暗纹的月白深衣,带着个镶着绿珠石的冠来,加上毫不掩饰的泠然冷意。饶是他那张脸毫无变化,沈潘也与几日前混迹在军营里,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泥腿子李二狗不是一个人。
何况沈清还给他送了个□□来。
今日是盛都的赏梅天。
家家户户的权贵小姐们都会收到帖子,去京郊的百梅园里赏梅。
沈潘穿得人模狗样就是为了进去那百梅园。
嗯,或者不进去也可以。
风在吹,呼呼的。沈潘打马疾驱,在通往百梅园的一个岔路口上好歹停了下来。
这条路从早上开始,熙熙攘攘,不知道多了多少豪华的马车。
连着盛都的知府都惊动了,沿路上设了不少的关卡。还有成队家兵奴仆们,这一路上倒是喧嚣。
沈潘放眼望去,乌压压的马车从头拍到尾,不甚儒雅地涶了口唾沫。惹得刚巧经过的一辆马车上的车夫翻了个白眼。
奶奶的,这可怎么找?城里他又进不去。
不远处的细雨亭里丝竹阵阵。寒冬腊月天里,有几个少年郎不知站在里边做何。
倒是有一个人从远处同样打马而来。看着倒是挺俊逸的。
“兄台也是想半路里寻些乐子的?”那打马的少年郎眯着眼睛,笑嘻嘻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沈潘套近乎。
“我去百梅园。”沈潘抬头看他一眼,冷冷道。正烦着呢。他若是知道去百梅园的小姐们那么多,一定不在这儿守株待兔。早潜进去偷了人就跑多好?
“那百梅园有甚好玩儿的?要我说啊,岁岁花开,都是一样的景,年年人来人往,人也是那么几个人。哎。”少年郎着了身大红骑装,骑装上还用金线刻了云纹。看着就值钱。瞧那派头,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也不知怎么就往沈潘这儿凑了。
沈潘眯了眯眼。看了他身下的赤血宝马一眼。到底是按捺住了脾气。
“你想作甚?”沈潘深吸口气。吭哧吭哧道。
“哎。兄弟。你也是被逼着出来相看姑娘的吧?”那红衣骑装的青年郎拉了拉缰绳,靠近了些,低声道。
“看着你这一身打扮,可怜见的。莫不是被老娘逼得狠了?”青年啧啧嘴,颇为惋惜道。“要我说。那些个只知道听戏绣花买胭脂的娘们有什么好的?到头来娶个母老虎回家,老子还怎么去清歌苑找相好?”
清歌苑是男妓坊吧?
哥们,猛!
“你想作甚?”沈潘抿着嘴,上下打量他一眼。但是对这位坦然说清歌苑的多了不少好感。
“不作甚啊。”那青年笑嘻嘻道。“觉得兄台面貌生猛,交个朋友呗。”
“不必了。”沈潘抽了抽嘴角。拽着马就想走。
“哎哎哎,莫走啊兄台。好歹帮个忙啊。我娘还让我寻个小姐回去结秦晋之好呢。”红衣少年大叫着,拍了拍马要追上去。
呸,神经病。
沈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扭头瞪了他一眼,唰地提了速度。
“兄台,有那么急作甚?不吃了你。”那红衣少年笑嘻嘻道。不急不躁,只高声叫道。
沈潘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老马,再看看人家的汗血宝马,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干什么?老子不好你这口?”沈潘急了。气呼呼吼道。
他当然好这口,可那涎着脸的混账哪里有又乖又顺还能将他伺候得美滋滋的明琼好?
“哎?”红衣少年一愣。“我有这么明显吗?”
“去你娘的。”沈潘狠狠挥了鞭子,打在汗血宝马的屁股上。那马嘶鸣一声,驮着聒噪的主人往前疾驰。
世界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