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环视了四周,这的确是当日君晏带他们来的酒窖不错。
“竟然真让你找到了……”穆言看了看哪些酒坛子,忽然笑道,“璃儿就不怕君晏知道了怪罪你么?”
“怪罪?”然白璃对这里的酒坛子似乎并不感兴趣,来到当日出现另一个小房间的位置,一双眼睛在四处晃动搜罗着,寻找着开启下一道小门的机关,一边不忘回答穆言的话,“他都和我签了契约了,他敢怎么样?”
“契约?”穆言手上抓了一坛子酒,听到这话顿了一顿,“你同君晏签了契约?”
“对啊,师兄你是不知道君晏这家伙有多狡猾。原本上回我和他的约定就是,接见完北疆使团就放我走的,而且还给我工钱,可是他不让走就算了,还一次又一次扣我工钱,你说他可恶不可恶?”白璃说起这事儿,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想当初君晏那个嚣张劲儿,左一个扣工资两成,右一个工资减三成,可把她小心肝儿都快给减没了。
谁料见完使臣还不让走,又给拉到摄政王府去了一趟,险些害得她就把小命给搭了进去!
“可恶……的确可恶……”穆言看着白璃,嘴角上挂着些幸灾乐祸的笑。君晏要是知道白璃心里是这么看他的,不知道现在心情会是如何呢?
然白璃的话果然还没有完,只听她接着道:“所以你也看到了,我就给他写了个契约,让他给摁了手印。那上头可明明白白的,我们俩是契约关系,我办事,他给钱。要是这么算下来,我的钱,还不至于这点酒都买不起吧?当然了,如果他大方得把这些酒送给我,我倒是不介意收下的……”
白璃说话间便摸索到了当日君晏开启小门的机关,三两下便将那原本她要喝君晏没给的那瓶最好的陈酿捞在怀里,转身看向穆言:“你看,如果他大方的话,这坛子酒早就到我手里了,还需要我亲自动手么?”
“这么说,你倒是来拿回你自己的酒了?”穆言看着白璃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只想笑。什么胡话,到了白璃嘴里,好像都能成立似的。明明三更半夜闯进人家酒窖,未经人家允许私自取酒,说不好听这就叫“偷”。
然白璃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无辜地点了点头:“嗯!”那双清澈的眸子,闪过调皮,闪过狡黠,和师兄说话就是轻松。
“师兄,咱们来都来了,你不带一坛子么?你可别忘了小气的君晏是拿什么酒款待你的……”白璃朝穆言眨眨眼,转手便又捞了一坛,扔给了穆言,“马上就要过年了,总得带个好酒回去给师傅吧。”
穆言顺手一接:“马上过年了,也得带个好媳妇儿回家给爹啊……”
“什么?”白璃心头一跳,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兄你有心上人了?”她的师兄啊,就这样要转手给别的女人了?还真是舍不得呢……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美不美,贤惠不贤惠……
“嗯哼……”穆言看着白璃那惊讶的样子,笑容清朗,这个心上人,可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其实他早先也没有发现。他只知道在药王谷的时候,白璃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他便高兴。就算白璃出了药王谷,他的心里好像也永远都住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师妹。
白璃不在的时候,他去过药王谷里每一个他们曾经探寻曾经一起采药的地方,耳边仿佛都能听到白璃那灵动的声音,仿佛能看见她灵动而活泼的身影。
他每半年都会从药王谷最大的那棵银杏树给他的璃儿写信,每一片银杏叶他都要精心挑选很久,用剪子精心地修剪成对称,想个好几天他要说什么,这才在叶子上寄出。
毕竟,一小片叶子上能写的字,太少了。
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他甚至一厢情愿地想,璃儿身边也不会有别的男人。因为每次他出现她的身边,她总是“师兄师兄”地叫个不停,还有意无意喜欢在他身上揩个油。
他便想当然地以为,璃儿将一辈子都是他的小师妹了。
然后君晏出现了。
君晏那一番宣誓主权的话,他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以璃儿的性子,就算人家再喜欢她,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