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道:“总之,现在门阀的影响依旧很严重,记住,龙骑卫可以跟着你征战九境天下,但他们不会随便跟你在内部搞清洗,毕竟门阀也是龙骑卫的‘家人’,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这个江云有兴趣了,喃喃道:“是这个道理啊,难怪你当时让我放过逼宫的那群家伙。”
阿布背负着手道,“所以殿下威武,他的路线和策略是对的,只是没能走完,倘若云哥哥能用一至两百年,做成消除门阀影响这事,你就是九境天下的第一雄主。”
“什么!”江云直接昏倒,一百至两百年?下意识里还盘算着,用一至两天的时间配合晓澜殿下做成这事呢。
问了下,听说这家伙想用一至两天做成这事,阿布和王妃娘也昏倒了吐血了。
台英琪哭笑不得的道:“相公或许能成仙人,用一至两天消灭这些唧唧歪歪的凡人,但要彻底收服他们归心,是不同的概念。”
江云郁闷的道:“几百年啊,我头发都白了,那还是不要了,还是霸道行事好了。”
阿布道:“非常时刻当然霸道行事,迅速控制局面。但最终要想不有损天德,还须行王道。丫头我跟着你身边,群览过几乎所有藏书,我观察过世俗中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王朝历史,其中有秦和隋,无一例外都出现了雄才大略的雄主,行霸道,短时间内以绝对王权,收归门阀族群权利,形成整体争霸天下,最终一统。但限于族权和王权的天然对立性,打天下的雄主在时还能压制,雄主一但死去,秦和隋惊人相似,都二世而亡。这就是天地规律:反弹。”
“……”江云也不知道她在说的什么。
阿布道:“另外有个‘汉’,那个凡人雄主没有另外几个霸道,尽其所能缓冲,时间延续了些,但最终矛盾没有解决,也在其后出现‘八王之乱’。”
“王爷哪能那么多?不乱才怪呢。”江云道。
阿布微笑道:“说的恰恰相反,凡人雄主刘氏之所以没二世而亡,恰恰是他不贪,愿意最大程度分享王权,封王封侯者得到了好处,虽然想要更多,却有了底线,有了缓冲。这是王权最终得以延续,没及时灭亡的原因。后来刘氏凡人子孙中又出现了雄主‘武帝’,再次中央集权,收归各方利益。”
江云楞道:“这个世俗凡夫如何做到的?”
“外敌。”阿布道:“他给全国不论门阀还是百姓,竖立了一个整体敌人,他在位的几十年每年打战,打出了中央集权,打出了气势,却也打空了国库,打空了民间积累。所以就此又注定,他之后反弹不远了。”
到此,台英琪道:“因殿下的铺垫,因为某些自以为是的蠢材布局,他们给天魔境竖立起了两大敌人,昆仑山和毒及宗。这就是相公你拜相的契机!”
江云对这个论题不感冒,又好奇的道:“阿布你还是说一下,刚刚那些世俗王朝,最后如何演变的,怎么消除门阀影响力?”
阿布道:“其后的几百年轮回,那些世俗凡人始终跳不出这样一种怪圈。真正的扭转是从其后的凡人雄主‘赵氏’开始。一个阶级的没落,必然代表另一个阶级崛起,赵氏和长空截一样建立了国家利益概念,因岁月的演变足够,他还完善了科举制度,那就是士人阶级的崛起,不依托于门阀的文官集团正式走上历史潮流。其实殿下已经开始做了。只是路子不同,处于初期尝试。各种学堂道场的建立就是一种尝试。任用相公你,就是当时的殿下,首次打破门阀参政概念。你是‘外人’,没有族群根基,没有门阀支持。没有祖先对天魔境的贡献,但依旧走上了权利中心参政,这其实就是殿下的革新。和世俗的赵氏引入没有根基、却有才有理想有信仰的读书人参政,淡化门阀影响,异曲同工。”
阿布再道:“总之只要是改革就有冲突,就有流血。需要注意的是,世俗中人寿命有限,他们一代人也就五六十年,遇到雄才大略的人改革也要花费百年。但是修界不同,世俗中四代同堂就已经是很罕见。修界却经常出现十代同堂,二十代同堂,来自祖上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就是这个原因,纵使长空截殿下雄才大略,三百年来能做的也有限。就是这个原因,当时你让小魏公子去说服老魏相爷,要革新教育系统,结果老魏相爷直接就把小魏吊起来打,这其实是必然的。因为这个口子一开,就代表族权要被进一步削弱,门阀参政的传统进一步弱化。老魏相爷或许受到殿下影响,愿意在一定程度上重视长空截殿下启用新一代的意志,但是老魏相爷之所以否决,其实是代替广大的眷恋权利的正统天魔族否决,否则你知道吗,纵使是老魏相爷的威望,也要受到多大的压力?”
江云点点头,这才明白,难怪她们说,能在两百年做成这事,就是天下第一雄主了。也的确,如果是世俗,老祖宗七十岁就死去了,那么祖宗的话也就仅仅是一种祖训,虽然会得到尊敬,但其实影响力是非常有限的。
然而这个问题在修界很严重,老魏相爷的爹,甚至是爷爷都还在,那些老东西,思维相当的传统,影响力是很强的,也是很难平衡的。若非是长空截殿下英明神武,迅速以霸道取得政权,形成了既成事实,那么现在,恐怕连启用江云这个外人也做不到。
“好了,夜已深了,哥,快去中枢复命吧。“阿布道,“丫头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没散去,心里都不安稳,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顾忌你,什么心思都会有。早去早好,你要先见王妃娘娘一面才去中枢,还可以用你至情至性的风格解释,但若不去,就表示你真的尾大不掉,不尊敬中枢了。这就是我不放心,要来打断你们叙旧的原因。”
江云愣了愣,若不是阿布,以今日今时自己的风头和心态,扪心自问,还真的有点不在意这个了,不把那些相爷放在心上了。
思考间,阿布郑重的道:“别迟疑。尽管你是得胜归来的大将,尽管现在没有摄政王,但尊敬中枢,就是尊敬殿下的一切,尊敬殿下的一生建立的制度。尊敬中枢,就是尊敬国家,就是勤王。否则,就是谋朝!”
江云急忙起身,一身冷汗,“算好你提醒了,我这就去,否则难免叫晓澜相爷也心寒了。”
急急忙忙的阔别的家人,来至王城大殿的外面。
见江云来到,一个隶属于绝宫的内臣,恭敬的走来,笑得像个番茄一样:“参见大都督,大都督在外征战天下,保家卫国,辛苦了。”
江云道:“多礼了,请入内通报,就说江云求见中枢,等候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