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永清固然心恨郑氏绝他子嗣,却也不愿当着他人的面闹出夫妻反目的戏码,见郑氏变色,心知不妥,当即挥手让众人出去,还没等众人走出院子,就听到郑氏尖锐愤恨的声音——
“容永清,你别忘记了,是谁帮你调到京城的?没有我,哪有你今天的威风?”
“阿玉,你做过何事你心中不清楚吗?的确,你对我襄助良多,可我容永清也并不曾负你,我自认并非好人,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林婉,但我可曾做过什么对你不起的事?”容永清低沉闷怒的声音响起。
“林婉林婉林婉,你居然还没有忘记这个贱人!我做过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段时间到底如何对我的,把我软禁起来,收回我管家的权利,让那些卑贱孽种都敢瞧不起我,这叫对我好?纳了一堆不要脸的贱人整日在我眼前晃,还叫对我好?”
“以你做过的事,便是休了你,甚至给你一杯毒酒,侯府也不会出头!我只是软禁你,已经是念着我们这些年的情分了,至于纳妾,如果你能生,我自然不用纳妾,你就这么想我们容家断子绝孙?”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怕了安阳侯府,你只是软禁我,而不是如你说的休了我,杀了我,不过是怕安阳侯府秋后算账罢了,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为了子嗣纳妾,孙青柳那贱人也是你为了开枝散叶纳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只差半岁,你跟我好的时候还同时勾着一个青楼花魁哪——别以为我不知道,红袖添香嘛,才子佳人嘛,多风流倜傥啊,多映衬你容大才子的身份啊!呸,伪君子!”
“阿玉,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疯了!”
“我疯了也是你逼的,你抬举容曦那个丫头片子,让她眼中都没了我这个嫡母,我念着你的心事,不说什么,可容昭那个小贱种呢,你明明知道我和她不对付,为什么还要捧着她?这么些年,要不是你护着她,她能过得这么逍遥,后院里嫡母想磋磨一个女儿简直是轻而易举,你以为我不懂那些手段?你不就是放不下林婉那个贱人嘛,以为我不知道?”
“阿玉……”
剩下的话,她们谁都不敢再听下去,匆匆远离了那个院子,老爷太太的话里透出了太多可怕的秘密,林婉,那可是前太太的名字,就算她们是后进门的,就算她们心里也看不上前太太商家出身,可就是最愚钝的赵姨娘也明白,什么是原配嫡妻,这样堂皇正统的名分,是连出身侯府的郑氏都无可替代的!
她们身份卑微,实在不易听得太多,否则恐怕小命难保!
哪怕太太提及到老爷对青姨娘非一般地宠爱,这时候其他人也顾不上嫉妒她了。
众人互相惊骇地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姑娘,这一看,心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突——听到这样的惊天秘闻,事关生母,大姑娘居然半点儿都不激动,一副轻轻冷冷的旁观姿态,难不成,大姑娘早就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如果大姑娘早就知晓,而这些年却从未露出端倪,那大姑娘的城府也太深了!
一时间,寒意弥漫了她们的身心,看向容昭的眼神,都带上了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些畏惧!
“这个,不若请大姑娘带着姐妹们先看看你们的住所?”
青姨娘试探性地向容昭开口,其余姨娘立刻看向容昭。
容昭侧头看了看她们,又去看向众姐妹,容曦在她的目光下微微一缩,容昙依旧恭敬,唯有容晶和容晴还略有些不服气,到底不敢对上容昭的目光。
容昭勾了勾嘴角,“怎么?青姨娘认为我有资格住进正屋了?”
容昭可没有忽略,当容永清安排自己住进正屋时,青姨娘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悦。
郑氏有一件事说对了,这位青姨娘,可不是容永清为了开枝散叶纳的,容曦和容昭仅仅相差半岁,显然在林婉怀孕的时候她就和容永清有了孩子,可青姨娘却是在容昭生下之后,挺着个大肚子进的门,林婉之前压根就不知道青姨娘的存在!
可想而知,青姨娘不仅仅是出身青楼,更曾给容永清做过一段时间外室,这两样身份,哪一样都是为妾者最低贱最不能启齿的。
而青姨娘,却仗着容永清的宠爱,恨不得让容曦彻底替代容昭的身份,更是自诩乃妾室第一人,在后院的地位仅在郑氏之下。
平常时,眼中压根就没有容昭这个嫡女,如今却第一个来讨好卖乖!
若她能一直看不起容昭,容昭倒是佩服她这份心气儿,可惜,前倨后恭,人品顿时落了下乘!
青姨娘被容昭这一反问,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是青楼出身,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以往是被容昭的伪装迷惑了,如今容昭决定不再低调,青姨娘如何还看不出大姑娘不好惹,当即赔笑道,“大姑娘是容家最尊贵的女儿,正屋自然该是大姑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