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无论午宴被多么打脸,皇贵妃和贤妃德妃依然不能不出席,似乎是为维护脸面,三人不约而同地刻意装扮了一番,浓重的夜色下,即便灯火辉煌,也更适合浓妆。
皇贵妃往日带笑的眼眸被描画了重重的眼线,无形中平添了几分威仪,穿着一身粉紫的缎子,头戴玫红流苏,粉色珍珠步摇,嘴边噙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婉,德妃却是一身天蓝的宫装,头戴赤金点翠凤钗,鬓边挽着朵巴掌大牡丹绢花,显得庄重华丽,一番平常知性高压的装束。
宴会被安排在了御花园,皇贵妃三人依次落座,环视一周,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中午时出尽风头的璟婕妤也在其中,正安安静静地磕着桌上的干果。
皇贵妃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几把干果也吃得津津有味,定是打小没吃过好东西!
贤妃顺着皇贵妃的视线看过去,她却没表达什么不满,反正皇上喜欢谁,她就捧着谁,她是打定主意只忠于皇上一人了,谁也别想破坏她好不容易寻觅到的生存路子。
德妃自然知道皇贵妃在看谁,却是半垂着眼皮,看也不想看那边,思及行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冷哼一声,也就得意这几天了,等那容貌凋零了,看皇上还看不看她!
容昭将桌上的荔枝干吃了大半,才拍了拍手,打掉碎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傍晚六点半了,皇上早该出来了。
正想着,御花园尽头便传来了几声静鞭的抽打声,一道清亮而含着些微内力的声音,霎时传进了御花园里所有人的耳中,“皇上驾到!二皇子到!三皇子到!”
连传三声!
这个时辰才过来,显然,皇上是拐过去专门接了两位皇子过来!
华灯宝烛,照得御花园恍若龙宫,金珠玉翠在灯火照耀下便如天上的繁星,御花园里跪了一地盛装华服的丽人,所有的珠光宝气,都流泻了一地月辉。
秦瑄一手牵着一位皇子,直接走到了上位,眼光在下面一扫,便看到跪在角落里手中攀着一支月季花脸上百无聊赖的容昭,向容昭隐蔽地眨了眨眼,这才兴致极好地道,“平身吧。”
众人都是俯首低头,完全没看到皇上的小动作,听了皇上的话,这才起身,秦瑄扫视了一番座位,向李连海道,“把他们两人的位子安排在朕身后两侧。”
皇贵妃三人的确是没有准备两个小皇子的座位,毕竟有国宴和宫宴的高大上,私宴本质上只是供帝妃玩乐之用,是众多宫妃使劲浑身解数争夺皇上圣宠的一条途径,多了两个小孩子旁观算怎么回事?她们谁好意思在孩子面前露出争风吃醋这一面?
再说,皇子们都跟着忙碌了一天,不是该回去休息了吗?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待皇上安排好二、三两位皇子,皇贵妃三人都有些尴尬,纵是德妃欣喜于儿子和皇上的亲密,也不免有尴尬之感,唯恐影响到自己在儿子心中那端庄高雅的母妃形象。
秦瑄却仿若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神色,待李连海安排好座位,见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当下大手一挥,爽朗地笑道,“行了,余话不多说,开宴罢!”
筵席之初,便由教坊艺人先上前献艺,那教坊艺人年约三十,颜色已褪,穿着一身朴实的衣裙,然而往舞台中一站,却自有股自信沉静的风采,只见她微微仰起头,丹唇未启,刹那间仿佛把人带入了清晨薄雾缠绵的林间,耳中只闻百鸟齐鸣!
先是叽叽喳喳三两声,继而翅膀扇动声逐渐密集,唧唧喳喳声渐起,时而盘桓空中,时而响在耳边,或欢愉,或清脆,或稚嫩,相互交织,群响而不乱,轻而易举便给众人勾勒了一副百鸟离巢图,
百鸟鸣到最后,渐次无声,半空中忽然传来和鸣,庄严嘹亮,宛若鸾凤翔集,王者归来,至此,口技达到顶峰,戛然而止——那教坊艺人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大声道,“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瑄笑赞道,“好口技,好心思,当赏!”
那教坊艺人顿时喜上眉梢,有皇上这金口玉言,她便有了护身符,就算年纪已经大了,也不会被教坊舍弃,沦落到低等的烟花柳巷里,不枉她为了这个节目练了足足一年,还把多年的积蓄都全部塞了出去,当下扎扎实实、诚心诚意地磕了三个响头,“谢皇上赏!”
待那教坊艺人退下后,再上来的却是轻歌曼舞,柔美婉转,水平极高,然而往年是年年都有类似的,相比起第一个节目的新奇,珠玉在前,便有些落入俗套了,再未得到秦瑄赞赏。
待这第一波教坊献上的暖身节目落幕,便开始了筵席的第二波活动——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