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动不动就往外跑,可现在却动不动就出起神来,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息,活脱脱好像一个犯了相思病的怀春少女。
的确,这是燕恣平生第一次有了女儿家的小心思,这心思好像一团乱麻,找不出个由头来。
什么是喜欢?
她喜欢上霍言祁了吗?
如果她喜欢上了霍言祁,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能换个人喜欢吗?霍言祁又凶又闷还总是让她不高兴。
最最关键的是,霍言祁口中的心上人到底是谁?真的会是那个红绡吗?那岂不是她的喜欢还没发芽便被一下子按死在泥土里不见了天日。
茶饭不思了好几日,燕恣一下子便想开了,人多好出主意,不如把那几个好友请在一起,加上曲宁这个花花大少这么有经验,一定可以帮着参谋参谋。
京城的景福楼占了城里最好的位置,一眼望去,繁华尽收眼底。
燕恣包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宴请的时间定在午时,她自己则早早便领了人到了景福楼。
景福楼里有专门的戏台,定时便会请名角前来唱戏,一楼宽敞的大堂四周还有一些民间的艺人在展示自己的手艺,捏面人、吹糖人什么的,甚是热闹。
燕恣兴致勃勃地瞧了一会儿,便看到窗外卫予墨急匆匆地从远处走来,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似的。
燕恣正要到外面招呼,却看见有个小个子追上了卫予墨,一边走一边不知道在争吵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大吃一惊,那小个子不正是霍言岚吗?她什么时候和卫予墨扯上了关系?
难得看到卫予墨向来光风霁月的身姿如此狼狈,这种热闹燕恣向来不会错过,她眼珠一转,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包厢很大,靠窗的边角上摆着两个大衣柜,燕恣打开其中一个钻了进去。
脚步声传来,有人进包厢了。
“霍小姐,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这是我和好友的聚会,你跟过来不方便。”卫予墨简直对身旁这块牛皮糖没法子了。
“叫我霍公子,”霍言岚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她头一次做这种有违女戒之事,显然不够坦然,一直在四下提防着有没有熟人,“我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的娘子包在我身上,你就别和我抢人了。”
卫予墨无奈地道:“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有本事让你哥来。”
“我是照顾体贴你,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霍言岚和燕恣相处久了,居然也开始满嘴胡吹,“公主她不会喜欢你的,你还是趁早移情别恋了吧。”
卫予墨的脸色一白:“是霍言祁让你来和我这么说的吗?”
“对!”霍言岚继续吹嘘,“我哥和公主两情相悦,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只是这两天他们有了一些误会罢了。你就不要心怀叵测,”
燕恣在柜子里听得差点没晕过去,她什么时候和霍言祁两情相悦了?她要不要跳出去纠正一下呢?
“一派胡言,和公主两情相悦的在这里好不好!”门被推开了,曲宁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拉身旁的景铄,愤然道。
景铄乐了,捶了曲宁一拳:“好了,你别开玩笑了。”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表哥你和公主青梅竹马,公主她足足惦记了你十多年……不对,是几年来着?”曲宁掰了掰手指头,“五六年,她心里一定有你。”
“满嘴胡言!”霍言岚见半路里又杀出一匹马来,急得不得了,“你们都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嘴上越是说讨厌,心里就越是喜欢,公主喜欢的当然是我哥,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公主对我哥又打又骂,一定是爱得不行了,你们毁人姻缘,那是要被……拔舌的!”
她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燕恣的心理,末了说不出狠话来,只好随口胡诌了一句。
卫予墨的脸有些发白,半晌才道:“你在这里巧舌如簧又有什么用?霍言祁人呢?他连亲口对公主说喜欢都不敢,还配喜欢公主吗?”
霍言岚急了:“谁说他不敢?”
“我们和公主因蹴鞠结缘,相交日久,感情莫逆,”卫予墨坦然道,“今日此来赴宴,我原本便是要让公主明白我的一片仰慕之心,至于公主喜欢谁,丝毫不会影响我的心意,不过霍小姐若是要以国公府之威,迫使我们偃旗息鼓,只怕是万万不能的,我卫予墨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是胆小之人。”
“霍公子!”霍言岚气急败坏地纠正。
景铄也笑了:“是,予墨说的对,藏着掖着不算好汉,公主的风采令人折服,我也喜欢她,至于公主喜不喜欢我,丝毫不影响我的心意。”
“要说喜欢,也算我一个,”曲宁唯恐天下不乱,“霍小姐公子,你有本事把我们仨打趴下,那我们就把小恣让给你……”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了,霍言祁出现在他们面前。
曲宁一缩脖子,轻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个乌鸦嘴……霍言祁打败他们三个简直毫无悬念。
只是今日的霍言祁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哥!”霍言岚惊呼了一声,掩住了嘴,“你怎么来了?
霍言祁的眉头微皱,拍了拍小妹的头:“好了,我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
说着,他环顾四周,语声略带怆然:“她……请了你们?”
“是啊,”曲宁见他这幅模样,立刻胆肥了起来,“她很讨厌你呢,吃饭都不叫你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让她不开心。”
霍言祁的脸色一变,目光森然地扫过曲宁的脸庞,曲宁一缩脖,又躲到景铄身后了。
他大步上前,拿起桌上备好的一壶酒,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霍言岚很害怕,揪着他的衣袖一叠声道:“哥……哥我们回家吧,你别喝了!”
一壶酒瞬间便见了底,他一抬手,那酒壶被他狠狠地掼在衣柜前,发出哐啷一声巨响,燕恣在里面重重地抖了抖。
霍言祁的目光从在场的众人面前一一扫过,语声傲然:“我喜欢小恣,这辈子非她不可,她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就算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我也会让她喜欢上我的。”
他的话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这偌大的屋子里鸦雀无声。
“咔哒”一声,墙角的衣柜门开了一条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