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思吐吐舌头,连忙上楼去了。
眼看着李国正提上包就要走,老贺道:“导演喝了羊汤再走吧?都快炖好了,走这么急干啥?”
“不喝了,回家吃饺子去!”李国正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年期间他值班坐镇,到现在才得空休假。
季文来到以后,每天都跟进后期制作组的项目进展,一遍遍审核剪辑的样片以及调整音乐间奏等问题。
程思思不敢去打扰他,每天安安静静地跑步减肥练形体,然后再把剩下没拍完的剧本撸上一遍又一遍。
一周后,连元宵节都还没过,假期就结束了,所有人员陆续归队。
将一些冬末春初的场景补拍完整,又增添一些光影穿插的细节,整个影片就基本拍摄完成了。
剧组里的演员们陆续杀青,只有程思思还剩下最后一场戏未拍,那一场重头戏,可以说是整个电影的灵魂。
☆、016 沉沦
程思思的最后一场戏,是在梨清当上住持一年后,听说崔家小郎要成亲的消息,在他成亲那天夜里,梨清在浴房沐浴的场景。
因为在故事里,浴房窗外是一株粉雕玉砌,白灼灿烂的梨花树,而现在梨花还未开,只能等着。
季文和李国正一致要求,必须是真的梨花,不能用道具。
于是这些天,剧组里的人每天早上起床,碰面第一句话就是:开了吗?
没开。
开了吗?
还没。
开了吗?
开了。
真的?
开了一朵。
滚!
……
渐渐的,梨花终于陆续开放,然而要达到故事里那种繁花灼灼,白/粉无瑕的程度,还要再过几天。
梨花的花期很短,不过只有二十几天。从花开到花谢的过程中,属于盛开这个阶段,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
也就是说,要完成梨清沐浴这一场戏,他们只有这短短的几个夜晚的时间。
上一世的时候,程思思因为演不出导演和编剧想要的那种效果,被一遍遍喊卡。
前后折腾了三个多晚上,裸身站在浴盆里一遍又一遍地撩着冷水,整个人几乎冻僵了,最后一条才勉强通过。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季文应该是对那一场戏并不满意的吧。她还记得她从浴盆里出来的时候,他那紧蹙的眉头。
然而花期已经快过了,她也整个人都冻得可怜,最后连导演李国正都不忍心再喊卡,于是就那么稀里糊涂地通过了吧?
后来无数次看那个电影,看到那一幕,程思思都觉得自己没有演好。
她只演出一个尼姑裸着背站在浴盆里抚摸自己的香艳和违和,却没有演出那份心上人成亲的夜里,她那痛入骨髓却无能为力的难过和悲伤。
那才是季文想要表达的,整个故事的灵魂吧?
而她没有演好。
如今能重来一次,程思思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种感觉表现出来。
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然而却给了她很多思考的时间。
终于到了花开正好的这一天,晚饭提前到下午四点,趁着天色还亮,整个剧组都开始忙忙碌碌地准备着。
浴房门口的整面墙都拆掉了,方便摄影师架设机位。道具师老贺正在窗边反复调试开窗角度,左边一扇是完全敞开的,右边一扇要让月光恰好透进来,还不能挡住窗外的梨花树。
两个小工正在隔壁用电壶烧水,预备下四个保温缸和十多个热水壶,以防止拍摄时间过长,浴桶里的水温度不够……
终于到了晚上,月出东山。
一切就绪,可以开拍了。
导演一声令下,浴房四周开始清场。除了相关拍摄人员,其他一律不许靠近。
程思思在临时更衣间里做准备。
李国正事先和她讨论过这段剧情,就这个裸戏专门开导她一番。程思思虚心听完他的话,然后表示没问题,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是拍裸戏,但因为是第二次经历这种场面,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次那般羞涩和害怕。
下面穿着肉色打底裤,胸前两点用黄色胶带粘住,以防走光。按照拍摄时的场景,她是面朝窗外,背对着镜头,站在浴桶里。浴桶的高度正好挡到她的腰际,所以说是裸戏,其实不过裸了一个背。
披着外套走进浴房,程思思正要跨进浴桶,导演李国正问她,需不需要酝酿一下情绪?
她说已经酝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