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的一株古松下,静静坐着两位老兄弟。
脚下的峡谷之中,空悬着一团数百丈的金色光芒。其四周有云雾遮掩,看起来并不醒目,却时而隆隆作响,时而又安稳不动,显得有些情形诡异!
虎头抱着坛酒,美滋滋地灌了一口之后,很是惬意地摇晃着脑袋,转向一旁客气道:“我说龙哥,你真的不来一坛十年陈酿?”
老龙则是自顾打量着颌下所幻化出来的金须,颇为爱惜地轻抚了下,这才随声简短答道:“免了!”
虎头心安理得道:“饮得十年窖,虎哥别无所求啊!足足一千多坛呢,吼吼……”他道出了藏酒的真相,还是无人响应,自感无趣,冲着峡谷打量一眼,又道:“老大就是老大!阴人的手段,堪称一流……”
老龙放下胡须,正色道:“不得背后说老大的坏话!”
虎头哈哈一乐,不以为然道:“我还真没有冤枉老大,你想啊,他知道龙滩内藏有高手,却留在海边看风景,接着又让你我二人引蛇出洞。而他本人则是在此布下陷阱,将追来的方明子等人一网打尽。以他洞天中期的修为,再加上如此阴险的手段,坑起人来还不是十拿九稳……”
老龙皱了皱眉,冲着虎头眼光一斜,问道:“你与老大相比,又如何?”
虎头灌了口酒,没加多想,嚣张说道:“除了修为尚差一筹,虎哥也堪称是智勇双全,嘎嘎……”
老龙闷哼了声,说道:“虎头,你若是一位来自凡俗的乡野小子,让你从练气的修为起步,不知你又能走多远?”
虎头不屑地瞪了老龙一眼,嚷嚷道:“虎哥乃天生神兽,机缘无数,睡觉都能修炼,哪里是乡野小子可以相提并论……”他见对方神色不悦,只得又道:“即便如你所说,我也受不了那般煎熬。整日里为灵石、功法、闭关烦恼,日子没发过……”
老龙点了点,说道:“我遇到老大的时候,他只是穷乡僻壤的一个凡俗道士。而他十三岁开始练气,十六岁下山并远渡海外寻仙,二十余岁筑基。其间生生死死无数回……”
虎头对于林一、林老大的诸多往事并不知晓,却见老龙说得有眉有眼,不由好奇起来。
“老大从大商、大夏、九州、仙域,一路走至今日,用去了一千五百年的光阴,不仅拥有洞天中期的修为,还成为名动洪荒的人物!而他每到一处,皆留下足迹,虽谈不上薪火传承,却给后人指明了方向……”
老龙接着说道:“尤为甚者,他将你一个受人驱使的金丹虎魂,变成了一个威风八面的虎头妖尊;他用一腔精血,让老龙我蜕变再生。从今往后,他还要带着你我兄弟走得更远……”他话语一转,带着严厉的神情,叱问道:“你虎哥既然与老大相提并论,敢问何德何能?你是有明辨是非,乾纲独断的魄力,是有海纳百川、虚怀若谷的气度,还是有慈航法度、大道无情的超然,抑或是风物入怀、混沌守一的境界?”
虎头还当老龙在闲聊说话,没想到却听到了一番教训。他满不在乎地摇晃着脑袋,便要辩解。
老龙却是话语一缓,郑重道:“虎头!你我兄弟是缘,且珍惜!”言罢,他转向一旁再不多说。
虎头眨巴着两眼,稍稍愣了下。少顷,他无声地笑了笑,一个人抱着酒坛子默默独饮。
半个时辰之后,峡谷中的那团金光倏然消失,紧接着现出三位老者的身影,分别是恢复易容的林一与方明子、方元子。
见状,老龙与虎头站起身来。
只见方明子与方元子冲着林一举手道别,转而双双离去。
虎头奇怪道:“咦?老大为何没杀了那两个家伙……”他察觉身旁有人看来,扭头哈哈傻乐,一如既往的模样。
老龙只是眼光一瞥,好像也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冲着峡谷中招呼道:“老大……”
林一凌空而至,飘然落在山峰之上。
老龙问道:“老大!那两人神态有异,莫非……”
林一看向两位兄弟,含笑不答。
虎头灌了口酒,煞有其事地肯定道:“了然!那两个家伙定是拜服在老大的铁拳之下……”
林一伸手拿出两样东西,分别递给老龙与虎头,示意道:“且一人一个……”
虎头忙丢下酒坛子腾出手接过来,笑道:“我的子母樽……”他稍加端详,惊喜道:“足有一丈大小,容得下数千斤的美酒呢……”而其话音未落,又是神色一动。玉樽不仅肚子变大了,其中还装满了酒水,稍加摇晃,浆液波动而醇香扑鼻,那分明就是垂涎已久的百年陈酿……
老龙接过玉樽,也是笑容满面。
林一却是歉然道:“仓促炼制,堪堪可用罢了!饮起酒来,倒也随心所欲……”
虎头冲着玉樽微微愣神,失声道:“老大……”
林一应道:“何事?”
虎头好像猛然醒转,忙晃了晃脑袋,举起玉樽灌了一口,快意无双般地长吁了下,接着又神气活现地转向老龙质疑道:“哎、我说兄弟,你所拿的玉樽,究竟是子是母,不如交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