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没有和萧云深解释为什么会称他作顽石,见他表情别扭,他也只是亲吻着他的嘴唇以示安抚。
容祁想,若是萧云深的心不像顽石般坚韧,他和他肯然不会有这么一段情缘。所以,萧云深是顽石,是独属于容祁的顽石。
萧云深终究还是没有坚持多久就在容祁怀中沉沉睡去,容祁揽着他,细描着他精致的眉眼,眸中有温情凝结。
萧云深刚睡下没多久,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容祁侧身拿过,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李芊打来的,容祁犹豫片刻就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容祁的声音大体润雅如常,可若细听,轻易就能发现其中衔带着的嘶哑。
李芊是知道容祁和萧云深的关系的,所以容祁一开口她就发现了他声音中的异常,她脸色爆红,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起许多不良画面。
李芊忙道:“容哥,您知道萧哥在哪里吗?刚才导演有找他,说是有幕夜间戏需要重新拍摄,希望萧哥今天晚上能到剧场拍摄。”
容祁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萧云深,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你问问导演,能不能将重新拍摄的戏份延后,云深有些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容祁都如此说了,李芊哪里还敢打扰,她立刻保证道:“容哥放心,我现在就去和导演交涉,一定请导演把重新拍摄的时间延后。”
容祁唇角微勾,直接挂断了电话。
萧云深醒来的时候,容祁正靠坐在床头翻看《诛异》的剧本,萧云深不自在的挪动着依然酸软的身子,努力往上爬。
“醒了?”容祁暂时把剧本放在一边,把萧云深抱了起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萧云深咬着唇,摇头道:“我怕有人找,若是房间里没有人会招人怀疑的。”
容祁轻微颔首,表示理解。
容祁快速起身穿衣,然后又半搂半抱的帮萧云深穿好衣服,送他回房间。两人运气不错,在回房间的途中没有遇到剧组的人也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把萧云深安置好,容祁才跟他说起了李芊有打电话来的事。萧云深听完,脸色绯红,整个人都散发着热气,像正被火灼烧似的。
身体不舒服?之前还活蹦乱跳,和爱人回到酒店后就身体不舒服,这不是明摆着做了事么。
他的身体是有点不舒服,但他得到的欢愉远胜不适。
萧云深倒也不担心李芊会说出去,毕竟他和阿祁的关系从来都没有瞒着李芊。只是,被人知道他和阿祁刚见面就急不可耐的滚床单,还是让他感到赧然,好像他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看着萧云深视线飘忽,满脸都是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的模样,容祁眼角眉梢都蕴笑意,他抱着他仔细亲吻着他的唇瓣,说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合法爱人,小别胜新婚不是吗?”
容祁的开导抚慰从来都是让萧云深安心的良药,他靠着容祁,点头称是。
见萧云深精神饱满睡意全无,容祁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了《诛异》的剧本,把剧本的背面对准萧云深,说道:“你猜这是什么?”
萧云深垂眸思索。
阿祁虽然是盛世娱乐的股东,但少参与公司管理事情,所以不会是从公司带来的资料。
如果是合同,在经纪人和艺人都签名之后就会直接送去备案,所以不会是合同。
那么,是剧本?
问题来了,是什么样的剧本能让阿祁随身携带,而不是等他回去再拿给他。萧云深觉得心跳有些快,能被阿祁看上并随身携带剧本的一定是最适合他的。
萧云深也不故意装傻,直接说道:“是剧本。”
容祁将剧本递给了萧云深,萧云深在看到首页上《诛异》二字的时候,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颤抖着双手,虔诚而郑重的翻开了剧本的第一页。
“阿……阿祁?”萧云深抬起因为过于激动而略微泛红的眼睛望着容祁,声音沙哑:“这是……邱导的《诛异》?”
容祁边陪萧云深看剧本边道:“剧本被邱导送到公司,我随手翻了几页,觉得这个叫陈之岸的角色还挺适合你,就给你要来了试镜的机会。”
萧云深虽然未曾与邱导有过合作,但前世的他却是从同行中了解了不少关于邱导的事迹。邱导对参演他电影演员的演技要求苛刻,且几乎不启用年轻演员。他宁愿删减剧本中的人物,也不想被没演技的演员拉低整部电影的质量。
所以,前世的时候,这个名叫陈之岸的角色是没有出现在大荧幕上的。理由简单清明,邱导找不到能撑起陈之岸形象的演员。他宁愿陈之岸永远活在他心里,也不想被人毁了他。
前世,萧云深遗憾没有机会能参演邱导的电影,他也遗憾陈之岸没能出现在大荧幕上。他没想到,他重活一世,竟能在阿祁的帮助下弥补前世两大遗憾。
知道邱导行事作风的萧云深,他当然也知道容祁为他争取到陈之岸的试镜机会远不及容祁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对此,他唯有竭尽全力争取到陈之岸的角色,一定不让阿祁失望。
萧云深前世就已经看过《诛异》的完整版剧本,每次看都深有所感,如今只看陈之岸的剧情,他依旧能如临其境般感受到国乱时期人们的挣扎和奋斗。
陈之岸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初次出场是在十七岁。十七岁的少年本该开朗明媚,但陈之岸却是满身的戾气暴躁。
他刚出场就是手执滴血匕首满身血污的极为狼狈站在阴暗昏沉牢里,在他的面前被吊挂着的是自小陪在他身边的却早已经没有了气息仆人。
他和仆人被敌**人所掳,敌人要求,在主仆两人中,能活着走出牢房的只会是其一。仆人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生存的机会,而陈之岸也没有迟疑的从敌人的手中接过匕首送入了仆人的心脏。
整个过程中,陈之岸都是面无表情的,不怕,不颤,不缓,不伤。半身隐没于黑暗,只剩无边的血气。
仆人死后,陈之岸被敌人养在了身边,任打任骂,活得毫无人权。在无数的辱没下,原本心性就不好的陈之岸变得越发的心狠手辣,他加入了敌**队,运筹谋算,帮助敌人打杀国人,手段惨绝人寰,让人闻而生畏。
陈之岸的行为让国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除他而后快。然没有人知道,陈之岸的残忍嗜杀,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活下去。
敌人屠他家园,杀他亲友,他立誓复仇,定要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同时在他心中,在将敌人屠戮殆尽之前,国人的牺牲定也少不得,以少数人的命换多数人的命,他觉得值得。
萧云深看完剧本已经是后半夜了,陈之岸的形象确实很丰满。他心里爱恨交织,对敌人国人都是如此。他身在龙潭虎穴中,不被敌方接受也不被国人理解。他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孤独行者,只有用他自己的方法活下去,用他自己的办法复仇。
陈之岸足够聪明,他能在敌人环绕的地方凭自身能力闯出一片天。陈之岸足够冷静,他能在虎视眈眈中步步谋算计划。陈之岸也足够冷血,他能在屠杀国人的时候未有任何迟疑。
剧本的最后,陈之岸自杀于敌军驻地,与他敌对的是已经胜利的国人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