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伯这才抽逢场的时间亲自去镇上看了看。这一看,好家伙,这在城里搞过建筑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声不响就弄出这么大个亮堂堂的店,这才多久啊,走进去都怕踩脏地板。
当天从镇上回来,朱大伯就坐不住了。揣上钱,买了两瓶酒,到半仙儿家去窜门儿。半仙儿用两个小时时间推算出阴阳八卦阵,又用十分钟跟朱大伯讲解阵意:气运亨通财神庇佑云云。
朱大伯很高兴,但要说感受吧,咂嘴……虽然不明白半仙儿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财神都庇佑着他家轩轩啊,服装店肯定生意兴隆。
酒半仙收下啦,顺便收了八十块辛苦钱,朱大伯捧着几张写满了天书的纸(半仙八岁儿子方格子作业本背面)回家后立马喜滋滋的给朱文轩打电话。
朱文轩这边一切就绪,等郭建军带货回来就可以上架开业了。接到朱大伯电话简直哭笑不得,但还是谢了又谢。完了后他靠在二楼窗户上给郭建军打电话,问:“你大概还要几天回来?我们这边都弄好了。”
郭建军睡在一堆装了衣服的大口袋上,顶上的大货车篷布把光线全遮了,要不是有跑长途车的经验,他估计连白天晚上都分不清楚。“就这两天回,你很高兴吗,声儿都快乐的蹦起来了。”
“你听的出来啊?”朱文轩觉得郭建军这点很神奇,他说话只要带丁点儿的情绪都能被发现,完全无视你的一切表情伪装,光听声音就知道你今天心情好不好。
“我大伯啊,他昨天来店里看了看,问我什么时候开业,我跟他说等你拿货回来就开。结果他今天打电话告诉我,说找人算过了,初九宜开业,让我九点揭牌子上的红布。今天都初四了,你初七能回来吧,总得留一天时间挂衣服啊。”
“能。”郭建军一手枕在脑袋下,连续躺了两天的骨头都随着小老板愉悦的音调松软下来,太黑了眼睛看不见耳朵就相当好使,脑子里也漫无边际的幻想出无数种小老板的样子。
郭建军觉得喉咙有点干,身上某个部位也有点活跃了,他问:“你想不想我?”
“啊?”朱文轩愣了一下,突然就觉得抓着电话的手紧张起来,都抖筛了啊。不过,都挑明彼此有意思了问这种话好像也挺正常的啊。
“想。”闷着声嘟囔一句,听那头笑得性感低磁不用看都知道是一副很臭不要脸的样儿,朱文轩一下就胆大了,“你丫笑屁啊,赶紧回来让你抱个够。”
郭建军把手放到身下,隔着裤子揉了两把,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的光亮被掩盖在周围的环境里,他问:“回来让我抱着睡吗?”
朱文轩:“……”
“咳,刚才信号不好,你说什么?啊,对了,二楼就两间屋子,我准备拿一间给蒋小花他们当宿舍。四个女孩子买两个上下铺床就行。另外一间给文霞姐,她是店长,还是要区别对待一下的。”
“这招儿听上去太蠢了,下次想转移话题,说话的时候要放轻松,你这紧张的都用上颤音儿了。”郭建军啧啧两声,“房间全分给她们住,你这是打算做甩手掌柜了啊。”
被揭穿了朱文轩也不尴尬。郭建军这个人太敞亮了,敞亮到完全不需要他遮遮掩掩顾及对方会不会生气,这也是他觉得跟郭建军呆在一起最开心的地方。自由,随心,不用勉强自己或牺牲自己去谦让、包容对方。
“文霞姐在服装店的经营上比我能干多了,你知道吗,让她们连着一个星期的宣传单发下来,这些日子镇上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跑来店里看,还夸装修队的工人们太了不起了,把服装店弄得跟个照相馆似的。”
“你这是夸自己呢。”郭建军翘着二郎腿发现戳到顶上的车棚了叹了口气放下说:“你怎么把店弄成照相馆样儿了?”
“哪里就是照相馆了,她们就是看见那条美人鱼和玻璃橱下的细沙海星觉得漂亮而已。”服装店这么装修,主要是想和‘美人鱼馆’的店名契合,但这是群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弄这种风格确实挺新鲜的。
有女生来店里看,想拿手机拍照,又怕店里的人不让拍,就偷偷蹲在美人鱼跟前比个剪刀手让朋友快拍快拍,拍完就跑。朱文轩当时都看乐了,追出去想说:你们进来慢慢拍我不骂你们。结果两女生一看见他拉着手跑更快了。
朱文轩把这事儿跟郭建军说了。郭建军听完哈哈哈大笑,说:“小老板你这么调皮当心她们开业都不来了。”
你这么调皮……这么调皮……么调皮……调皮……皮……
朱文轩摸摸发烫的耳朵,心说还真有可能,当时那两个女生见他追出去,眼神儿都慌了,撒丫子跑起来跟风(疯)一样。
哎,乡下孩子逗是这么淳朴,要是换成城里的妹纸,指定举着贴了水钻的手机咔擦拍完了还带点儿‘一般般吧,勉强可以够拍一下,我看得上眼才拍,我拍是给你面子云云’的冷傲神情甩着马尾走人了。
等挂了电话,朱文轩看着六十八分钟通话时间捂脸。他跟郭建军到底说了啥?回想一遍,貌似都是他在说郭建军在听,郭建军偶尔主动说,都是臭不要脸的在调戏他。
觉得自己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的小老板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冲进厕所拿冷水洗了脸等冷静后才下楼旁听朱文霞给四个店员上培训客。
另一边,大货车开进一家加水洗车的荒山小店门口,打开车厢门喊:“郭哥,下来吃饭。”
郭建军弯腰趟过去,跳下车伸了伸腰。喊他的男人替他捏了捏胳膊说:“累吧,你都在上面躺两天了,一会儿换到前面去坐吧,我正好到里面睡觉。后面这段阿龙开,你替我看着点他。”
郭建军笑了笑道:“行,我也快躺生锈了。”他一边走一边说:“阿龙年纪还小,老乔你别惯着他,那女人跑完这一趟就送回去。”
“我就是想着他年纪轻耐不住长途来回跑……”
“所以找个女人给他路上解闷儿?”郭建军停下黑着脸问。
乔田亮缩了缩脖子,尴尬解释道:“那女人在那边按摩店打工,不知道阿龙怎么跟她说的,她就跟着上车了……”看郭建军脸色不好,乔田亮赶紧保证:“这趟完就给她送回去。”
郭建军瞥了一眼那边二十出头的青年和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拿出烟给乔田亮点了一支,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说:“你们也别羡慕人家张德全跑车带媳妇儿,女人愿意跟着你,那是体贴你辛苦,不放心你安全。可找个小姐带着算怎么回事儿啊?那女的有三十了吧。”
乔田亮说:“三十六,都能当阿龙他妈了。”
郭建军又往那边看了一眼,青年正给女人撩头发。
乔田亮说:“你昨儿夜里是没出来,他两还在林子里折腾了一回呢。”
郭建军皱眉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他这么搞,这一趟的辛苦钱全塞女人屁眼儿里了。”
乔田亮嘻嘻哈哈笑:“那小子现在大了,不听我的话,郭哥你去说,你去说他听你的。”
郭建军想说:我都不干车队了这种事不想管。可等吃饭的时候,他看阿龙吃掉肥肉把瘦的给那女人,突然就没胃口了,扔掉筷子在桌子底下踢了阿龙一脚就出去了。
乔田亮愣了愣问:“郭哥你不吃了啊?”
“嗯,吃饱了,你们慢慢吃。”郭建军走到外面的松树林下抽烟,没一会儿青年就跑出来了,看见他就咧嘴乐,只是站一米开外不肯走近了。
郭建军斜眼勾了勾手指,“过来。”
青年猛摇头,两只手揪住自己耳朵,哭丧着脸道:“郭哥你别收拾我,我知道错了,我那天看见你我就知道我错了,你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郭建军把烟扔到地上踩了一脚。青年警觉,立即往后蹦了一步。
郭建军:“……”
乔田亮在小饭馆门口站着,伸脖子往这边瞧,看到这一幕哈哈哈笑:“该!郭哥削他,臭小子那天还跟我说天冷了咪口酒暖和。”
青年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郭建军猛地弹地而起,扑过去从后面搂住他脖子一下给他放翻在地。青年跪地上一把就抱住他大腿,大叫着说:“我就说说就说说不敢真喝啊。”
郭建军大手捏住他脖子。青年就跟被掐了嗓子似的,一下闭嘴了,寒毛竖得老高就等着郭魔王五指一动小命儿立即玩完。郭建军蹲下,问他:“知道我叫你出来干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