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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相谈甚欢

邰阮一脸胸有成竹的微笑,彬彬有礼地道:“您来了信件说是接了周家的镖, 我自然是时刻注意着, 免得您到了京城之后我还不知道,若是丝毫准备都没有, 这就是晚辈的失礼了。”

“嗯。”何美眉犹如领导视察般抬着头露出俩鼻孔,看着甚是趾高气扬。她勉强点了点头, 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前头我托的人就来说看见周家的车队进城了, 这不,晚辈当下就带着晚晚赶过来, 不过原是以为您会先到晚晚的住处,还专程使了人来请您, 没想到您已经到这儿了,确实是我想的不周到, 还请何姨谅解。”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 知道您要来了,我特意请了八仙阁的厨子到我邰府上来,替咱们做一顿晚膳, 算是请您、晚晚还有小二吃个家宴。”

何美眉久不至京城, 却还是知道八仙阁的名气的, 所以听见邰阮如此说,还是微微又一点头, 知道了邰阮的意思——他是真的把她当作尊贵的客人来招待的。

不过这可还不算够。

邰阮心里也是清楚何美眉的性子——虽然这人只见过一次,但从他自己的接触、何晓晚的描述以及私下里的调查来说,摸个大概还是不难, 所以他又不急不逊地补充道:“至于我与晚晚的事,希望您能同意,我也一定会拿出我的诚意来,三媒六聘的程序一样都不会少,您若是现在不答应,我也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是否是真心。”

嗯嗯,可以可以。

何美眉终于收起了自己看人的鼻孔,改成用眼睛看,不过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好整以暇地看着邰阮,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招。

然而邰阮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到此为止呢?见何美眉态度始终松动不多,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对了,您久居江南,想来对京城还不熟悉,若是您应允的话,我愿意带您四处参观拜访一下,也介绍一些我的朋友给您,个个都是才貌兼备的人物,有些曾去过江南的,可是都听说过您,也算是仰慕您许久了。”

来,我们划重点。

参观?不是。

仰慕?不是

才貌兼备?勉强算吧。

貌?正确!

邰阮的朋友,总不可能尽是些姑娘家,甚至为了显示自己的情史干净又清白,向何美眉介绍女性朋友的可能性那是低之又低,自然,应该大多是男子。而邰阮说这些朋友才貌兼备,是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何美眉最好的那一口的意思?

有美男子!

何美眉的眼睛刹那间就亮了——邰阮生得如斯俊美,他说的外貌出众的人,能丑到哪里去?再说,就算邰阮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可是邰阮是自家女儿的,她这个老娘总不可能去挖自己女儿的墙角吧,自然,他身边的朋友就没那个顾忌了。

所以何美眉瞬间就变了脸色,点头如捣蒜一般,笑嘻嘻地答应了:“那可就说定了啊,小邰,你可不能诓骗你何姨啊。”

邰阮一边擦着额上冷汗一边表示一定一定,何美眉顺势就勾上了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至于你的诚意嘛……我觉得还是可以的,不过能不能娶我家小晚儿,还是要更多看她的意思。”

其实这话几乎就是要同意了,毕竟何晓晚也是喜欢邰阮的不是?

邰阮暗自庆幸着自己应该算是过关了,何美眉当下就带着他往里走:“走走走,咱们先准备用膳吧,有什么别的要聊的,吃完饭再提。”

这话说得,邰阮心中刚刚落下的石头刹那间再次悬空,吃完饭再聊?那就是说,饭桌上可能还要面对何美眉的刁钻考验?

这年头,想娶个媳妇儿怎么都这么不容易?邰阮几乎想无语望苍天,然而在何美眉面前却不能表现出半点儿不乐意的样子,免得被误会是不愿意娶何晓晚,他只能嘿嘿陪着笑,带着何美眉往饭厅去。

何晓晚则是看着两人慢慢远去,还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时,却听见何美眉一声爆吼:“还不跟上来?不吃饭啦?”

她赶紧哦了一声,提起裙子就追了上去。

至于邰大胆,是没太看懂之前邰阮跟何美眉的过招的,不过看两人这相谈甚欢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了,他兀自嘟囔了一句:“这算是搞定了吗?”随即摆出了一副“我儿就是厉害”的表情,赶紧也往饭厅的方向过去。

其实不得不说邰阮这番话的顺序很有讲究,先是解释了自己姗姗来迟的原因,给予了何美眉足够的尊重,再是抛出美食安抚何美眉躁动的内心,然后剖白自己,表明自己的心意——最后才是何美眉最看重的,也是最能打动她的美男。这番话讲下来,哪里有她不松动的道理?

而这顿饭也吃得还比较和谐。

邰家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毕竟邰大胆土匪出身,哪里讲究什么规不规矩的东西?所以这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当然,这个大家,主要指的是何美眉还有邰阮。

何美眉是真的在笑,至于邰阮,有多少时候是强颜欢笑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在邰阮的巧言令色之下,何美眉是被哄得很开心的——有美男有美言有美食的,她能不高兴?

所以在何晓晚的婚事上,她松口也松得特别的痛快——主要是邰阮的理由实在是很打动她。不说邰阮自己长得就很养眼,他的那些个兄弟朋友长得俊得也不在少数,若是何晓晚嫁了过来,何美眉每天都能欣赏到美男子——还不是在江南看腻了的那几款,岂不美哉?

不过看得出来,何晓晚的酒量是有遗传的,邰阮原先是顾忌着何晓晚,只备了一壶酒,差不多每个人也就一两杯的量,怎么着都不会醉吧。

然而他还是有些天真了。

一两杯是不会醉,但若说何美眉贪杯,直接喝了半壶呢?而酒量的遗传就体现在此处了,这酒后劲并不大,寻常人整个一壶两壶或许都不过有些上脸,然而何美眉这半壶一下肚,打了一个酒嗝,直接上头了。

当然她醉得也不算很厉害,至少还勉强记得邰阮是自己准女婿这事儿,好几次控制不住要去摸人小手了,都强行把自己的魔爪给拉了回来。不过言语间的调戏……这个酒后胡言嘛,都不算,都不算。

至少在第二天何美眉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昨晚自己说的话给忘了不少了。她只略微觉得自己有些头痛,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有些懵逼,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这里是京城的何家,不是江南。

唉,京城,她都多少年没来过了?

自从十七年前义愤之下离开,她再没北上过一步,是恨,也是怕,恨万乔这个人,也怕想起有关万乔的回忆。

那时她也不过二八年华,比何晓晚如今大不了多少,自以为万千世界诱惑虽多,她顶多抵挡不了美男二字,后来才发现,人世间最抵挡不过的,其实是情爱。

她曾经喜欢万乔,以为爱情是荡气回肠轰轰烈烈,以为一句喜欢一个默许便是恒久不变,也试着为他收敛自己的棱角,与他争吵过笑闹过,对他软语呢喃。而他一向是沉闷的,明明没有向她承诺过一句,却让她误以为是对自己的纵容。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她送他回到京城,以为他会娶自己,却在万府门口见到一个小女孩儿冲过来抱着他叫爹,还有另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温柔地喊他相公的时候,才明白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那天她是强撑着看见一向寡言的人是怎样变得温和的,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她看不出来,她只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发现人是一种充满了欺骗性的动物,可以毫无愧色地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这让她很心寒。

至少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做万乔的妻了,不说他对那女子的态度,即使只谈他的欺骗,她就知道,这辈子,他们已经算是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