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昊清和尚转头对白姬说:“贫僧不才,方才窥见你额头泛青,是厄运缠身之兆。”他褪下珠子递给白姬:“这串佛珠留给你,希望能够有所化解。”
“……”白姬无言,和尚所指的厄运,莫不会就是那百里青铘吧?
她接过珠子,心想这大和尚也是有趣,素未谋面就送东西。
王公公凑近,一脸羡慕:“阿白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昊清和尚乃是云龙寺住持的大弟子,佛法无边,尤其是那一手卜算,简直灵验无比,多少人想求他指点迷津都求不来。你也真是好运,不仅得他指点,还得了一串药师琉璃珠!”
白姬望着和尚背影消失在游廊尽头,转身正色道:“时辰不早了,公公我们还是早点上路,莫让娘娘等急了。”
扶鸾殿,正殿。
白姬行礼:“小人白姬,见过贵妃娘娘。”
荣贵妃端坐其上,将白姬一番打量,抿了抿形状姣好的唇道:“百里居士果真有心,本宫不过随口提及一句,他便记在心里。王喜,取库房那对御贡的血玉如意来给居士送去,本宫领他的情。”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王喜屁颠颠离开。
“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
荣贵妃屏退闲杂人等,而后两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姬道:“百里哥哥什么时候收了徒弟怎么连我也不知?”
白姬从随身包袱里取出百里青铘预先备好的驱蛇物品,有雄黄粉,艾草,凤仙花包。
“回娘娘的话,小人不是百里居士的徒弟。”
她将雄黄粉小心洒在大殿四角,以及门缝窗棂下。
荣贵妃仍是一脸兴趣不减,“那你是何人?跟百里哥哥什么关系?”
白姬将香炉的香灰倒掉,换上艾草点燃,面无表情地回头:“路人,没关系。”
荣贵妃胎像不稳,皇帝特意吩咐她在扶鸾殿中静心养胎,不要随意走动。可偏偏她就是个飞扬跳脱的性子,这一来简直跟禁了她的足没两样。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际,白姬的出现简直像是旱地及时雨。荣贵妃兴之所起,区区一张冷脸根本无法阻挡她一颗八卦的心。要不怎么说,女人天生就是长舌妇呢?
荣贵妃看着白姬,眼珠轱辘转了两圈。
“我猜,你俩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吧?”
白姬抬头,警惕地看她一眼。
荣贵妃微笑:“莫紧张,看在是过来人的份上,本宫提醒你一句,他这人心黑得很,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别稀里糊涂便被人卖了。”她说这话时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显然是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白姬颔首,这句倒是大实话。
“原来在阿荣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百里听似无奈的声音陡地在殿内响起。
白姬和荣贵妃齐齐一凛,随即环顾四周。
荣贵妃捻起兰花指娇嗔道:“百里哥哥你讨厌,居然偷听我们讲话!”
“我若不听,怎知道你在背后如此诋毁我?”
百里的背影由虚到实,缓缓出现在殿前。他回头看白姬:“东西都准备好了?”
白姬拿出香包:“只差这个了。”
“恩”百里青铘随手丢给荣贵妃,道:“风向有变,我们的计划提前。”
☆、第8章 困情
荣贵妃蹙眉:“你的意思是,月圆之日提前了?”
百里抬了抬嘴角:“恐怕如此。以防万一,我现在要在你寝宫之外设下三重禁制,一旦有外力闯入,我将即刻知晓。”
虽说三重禁制理应牢不可破,然荣贵妃仍不禁愁眉深锁,她垂头将小腹轻轻一抚,这几日孩子越来越大,有时还会顽皮地踢她肚子。这种血脉相连的触碰令她既欣喜又不知所措,初为人母的忐忑和兽性难抑的护犊之情交织在一起,她不曾一次想,哪怕牺牲自己也要让孩子活下去。
百里察觉到她情绪变化,柔声安抚道:“你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至于其他,莫要过多忧心。”
荣贵妃慢应了一声,情绪却仍是不高。
百里与白姬对视,无奈一笑。
他说:“我去布置结界,你陪她开解开解。”
白姬点头,坐到荣贵妃身边。她素来寡言少语,更不会安慰人,犹豫了半天,却还是道:“放心吧,百里青铘这么厉害,答应你的事定会做到。”
这句话收效甚微。
白姬不放弃,再接再厉:“就算你不相信他的实力,也得相信他的人品吧。”她吸了口气,直言不讳道:“你哪次见过他会让到手的鸭子飞走?”
远处,百里捏着符纸的手一滞。
听到这儿,荣贵妃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白姬见她笑了,心里稍定,忍不住批评了她两句:“常言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亏你还是个妖,不战先惧,平白丢了底气。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儿,你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啊。”
荣贵妃睁大眼,这回才是正正经经地将白姬打量一边,握住她的手,语气和软道:“你说得对,都怪我关心则乱,竟失了分寸。”想她昔日战绩,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险中求胜?原以为这些年在宫中只是磨了性子,不想连胆色也一并丢了。现在一想,谁若胆敢动她孩儿分毫,她必十倍百倍千倍地让他还来!
白姬看她神色骤变,须臾,竟眉宇松弛下来。
“想明白就好,”她抿了抿嘴:“当务之急,是该如何退敌。”
“白姬这话说得没错。”百里举步归来,笑着打趣:“你自小性子彪悍,方才那一下示弱,倒叫我不习惯了。”他敲了敲荣贵妃的脑壳,轻声道:“你还记得当年你离开浮山时,我对你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