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入睡前的沈清脑子乱糟糟的,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当陆景行出现在梦中时,她吓住了,美梦尚未做完,她惊醒,浑身冷汗,望了眼身旁陆景行,他平躺在床上,一手放在身侧,一手搭在眼帘,睡得安稳。
沈清轻缓起床,拉开窗帘迈步至阳台,夜里,清凉的海风吹过来,乱糟糟的脑子才清醒些。
漆黑的海平面呈现在眼前,波涛拍击着海水,看似规律。
可就是如此规律的海底下蕴藏着无数杀机,蕴藏着无数波汹涌。如同她的心,看似平静,实则汹涌。这时,她才想起陆景行的那些话语。
洛杉矶的那几年,她颠沛流离,心无定所,造就了她冷冽的性子,让她这颗心好似一颗捂不热的石头,有些人,看尽世间冷暖,人情惨淡,人心险恶,依旧能保持一颗纯真之心,但她做不到,时间馈赠在她身上的东西,永久留住了痕迹,清除不掉。
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厚,如烈酒似的,度数越来越高。
一直以为自己坚不可摧,可今晚陆景行的一个小小的举动扰乱了她坚硬的内心。
江城,能让她区别对待的,唯有一个沈南风,年少时陪着你走过千山万水的那个人,会永久存在你生命里,所以即便沈南风有所图。她也依旧会仁慈的心平气和的同他吃一顿饭。
即便他们之间本该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依旧止不住自己那颗时时刻刻暗动的心。
在江城,但凡是算计她,对她有利可图的人,都被她亲手手刃,可唯独留下了一个沈南风。
某日,同高亦安应酬,二人酒过三巡之后,他像个洞悉事实的智者一般,与她浅缓分析她对沈南风的不同。
2005年,沈清跟踪s市的一个合作案,二人已经水到渠成,只差最后一道程序,却被沈南风截了胡,直接将她挡死在门口。
数月来的努力,功亏一篑,沈清恶狠狠警告一番之后,并未对他动用特殊手段,直至事情完全过去,高亦安才看透这其中一切。
酒过三巡,微醉的高亦安分析的头头是道,分析她跟沈南风之间的恩怨情仇,彼时,没人知晓她跟沈南风的那段前程过往,只道是两人是兄妹,时时刻刻在一起进进出出也没什么,可就那一次,高亦安看出来了。
沈清痛恨沈南风,但不会置他与死地,又爱又恨?
那时的她,面色惨白,生怕被人熟知这一切。
在世俗的枷锁里,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妹妹与哥哥之间有感情,这是*。
那时的沈清,用一句话堵了高亦安的言语;我弄死他,沈风临会弄死我,或者我跟你,你觉得这门子生意做起来,谁亏的多?
区别对待沈南风是因为他曾经温暖过她,那么陆景行呢?这个处处迁就她,忍让她的男人她该如何解释?
该将他摆在什么位置上?
如他所说,他们之间没有离异的可能,起初陆景行娶她,是为了堵住幽幽众口,除非他是傻了才会同意离婚,将二人再度推上风口浪尖。
进、她不敢。
退,不可能。
此时的她,如同夹心饼干里的那层夹心,分外纠结。不进不退?她冷笑,在陆景行这里,只怕是没有不进不退的说法。“大晚上的不睡觉有吹冷风的习惯?”
第九十二章 得不到宁毁之
“大晚上的不睡觉有吹冷风的习惯?”身后猛然响起一道声响,吓得她一声惊呼,才短暂出声便被陆景行捂住了嘴;“乖乖、你这是要让一屋子人都陪着你吹冷风?”
她这一声惊叫下去,这一屋子人能有几个是睡得着的?
别墅周围众多保镖,这一声惊叫下去,吓着人是小,让那群军人持枪上来是大。
陆景行搂着她进屋,伸手摸了摸她纤细的爪子,冷的吓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阳台上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不悦的拉着她进了盥洗室,放好热水,牵着她的手放进去。
回应他的是一室沉默。“睡不着?”见她未回应,再度开口问到。“恩,”她浅应。沈清起来之后,陆景行睡到一半准备翻身,大手一捞空荡荡一片,吓得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见纱帘轻扬,在细看,才见本该睡在身侧的人竟然在阳台吹冷风,一颗心,忽上忽下。
“属猫头鹰的?”陆景行柔声轻问,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
水温适中,并不会引起不适,但陆景行握着她的手泡在水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轻缓缩着手,陆景行感受到,不动声色松开她,扯过一侧干毛巾,将她湿漉漉的掌心擦干。“睡觉,”大半夜的净瞎折腾。
二人躺在床上,陆先生伸出手示意她靠上来,沈清看了眼,最后还是乖乖窝到他怀里。
晚上睡觉见她睡的沉便没将她吵醒,哪儿想着一个不注意,人不见了。
吓得他一颗钢铁心,突突直跳。
这后半夜若是不拥着她,只怕是今晚不用睡了。
若说陆景行一颗心突突直跳,只怕沈清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的她,一颗心亦是忽上忽下。
这场婚姻,迟早有天将她弄成神经,晚餐时分的一通电话吓得她险些丢了魂儿,此时夜半起身,陆景行突然出现在身后,更是让她一口气咽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若非他未看出端倪,只怕她这会儿还在思思念念想着。
人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她没做任何对不起陆景行的事情,但在想着沈南风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陆景行,竟然会让异常心虚。
时时刻刻惊心胆战的日子不好过。
此时窝在陆景行怀里,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霸气的军区少将。
次日清晨起来时,陆景行已经起身晨跑,她换好衣物下楼,老爷子在一侧打太极,健朗的身姿如一只白鹤遨游在蓝天之中。
老爷子精明如此,怎会不知晓有人在后面打量自己,倒也是不动声色,三五分钟过后一套动作结束,才开口言语;“丫头,毛巾递给我。”
这里,并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