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伸手松开陆景行,开始套衣服。陆景行见她如此动作,有些疑惑,只听她道,“行李收拾好了?”
“带了两套工装,”参加丧礼不宜穿得太过随便。“你去冲个澡,我再给你找套衣服,”说着神经病,掀开被子下了床,耷拉着拖鞋进了衣帽间。
男人心头暖意环绕,转身进了浴室。
这是凌晨四点清悠远的卧室里的气氛,算得上是格外融洽。
夫妻二人之间依依不舍,恩爱了一番,未到极点,而后陆先生开口解释,陆太太表示理解,主动起身伺候陆先生。贤内助,当真是贤内助。男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沈清恰好将衬衫与西装递过去,当着面直接往身上套,许是时间比较匆忙,连领带都被系上。
沈清看着陆景行离开,上了直升机,然后轰隆声响遍整个清幽苑的上空。古语云,晨钟暮鼓,钟象征开始,鼓象征结束。
二零一二年五月二十八日戌时,m国一代元老开国大将顾老先生仙逝。
享年八十有七。
亲悲友痛举国哀悼。沈清在得知这一消息时,已经是29日清晨时分了,而且,还是陆琛早餐时分在餐桌上说了一嘴,不然她是不知道的,老爷子清晨并未出来用餐,许是心情受到了影响,苏慕细心吩咐林安准备早餐端到书房去。早餐时分,餐桌上的气氛尤为低沉,沈清低头用餐,苏慕时不时叮嘱她多吃些,而陆琛并未言语半分。
下午时分全国新闻发出,一时间,网络上自然少不了有人在哀悼老爷子,也少不了有人将顾爷子生平事迹发出来,摆在众人眼前,让人顶礼膜拜。
29日这天苏慕格外的繁忙,里里外外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而她全程在忙着与这些人交流,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沈清知晓,许是顾老爷子仙逝让首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而苏慕作为总统夫人,必须稳住这些细微的变化。“清清,”她正晃神间隙,苏慕在身后轻唤了她一声。回眸,对上她担忧的目光。
“怎么了?”她问。“见你在晃神,喊你一声,”苏慕简简单单的话语说出来,带着一丝丝浅笑。
这日沈清给陆景行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响了许多声依旧未有人接听,第二次讲电话拨过去,还是未有人接听。直至凌晨时分,男人一通短信过来,真心看到了,别回了一通电话过去,每次轻柔的话语响起,“阿幽?还没睡?”“准备睡了,你呢?”她问。“要些时候,”男人的话语当中透着一股子疲倦。
“要注意休息,”沈清这人啊,并不是那种会说好听话的人,难得今日关心陆景行,陆先生自然是高兴的。“好,”他应允。“何时回?”沈清问。“才来,丫头,”陆先生轻笑出声,而后靠在沙发上的人抬手捏着眉心,欲要消散疲倦。
“哦……”她答,话语当中带着一股子后知后觉。陆景行听闻她如此迷糊的话语轻笑出声。
不日之前老爷子传出身体不好的消息,陆景行心中便有担忧频繁前往汉城,只是为了防止老爷子突然去世,打的一个措手不及。许久之前沈清可能不会理解陆景行的这种做法,但身处首都之后,各路妖魔鬼怪见多了,各种心机手段见多了,突然能理解陆景行身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易。成大事者,必定有诸葛之谋。“想我吗?”
“还好,”某人万分诚实回答。而正是这万分诚实的话语,让男人的面色寒了寒。
“还好是什么意思?”他问。“可想可不想?”他再问。“……”沈清默,找不到话语来解释这两个字到底是何意思,也只能任由陆景行巧舌如簧将她怼回来。
夫妻二人聊了些时候,但时间不长,陆景行那侧似是有事情在等着他去解决,聊了几句二人收了电话,然后沈清将手机搁在床头欲要休息。恰逢其时的一条短信进来。
【高董那边查到人了】章宜的一通短信简短的几个字,告知前两日围击高亦安的那群人查出来了。她心头一颤,而后一通电话过去,全然是忘记了陆景行离开时叮嘱他的那番话语。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何时回来?
汉城的事情正在热火朝天地解决,陆景行忙得分身乏术,一代革命老将的去世,注定要给这个国家带来不小的动荡,身为这个国家的巅峰人物,不可能坐视不管。
毕竟整个m国都是他们陆家的。而首都高亦安被人袭击就证明在这个城市,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而沈清与高亦安向来是站在同一战线,不可能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管,且无论如何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情。而沈清也万分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好,她在首都永无立足之地,众人只会恐惧她身后是陆家。人们第一时间所看到的是陆家的存在,而并非她本身。
一个人想要实现自我价值,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这代驾过程虽然漫长沈清却毫不在乎。
这方,汉城俞思齐住所处,男人临窗而立,眺望远方,思绪飘远。
窗外是并不大熟悉霓虹灯,身后,厨房传来烧水声,水壶的呼噜声在这静谧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嘹亮。
“夜景如何?”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男人闻言,垂在窗边的手缓缓握在一起,十指交叉,点了点头道,“一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俞思齐靠在客厅沙发后背上笑意沛然道,“比不上你首都公寓是真的。”陆景行身为天之骄子身家万贯,财富万千,无论身处哪个城市,来一套顶级豪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无论是他江城的沁园,还是首都公寓和清幽苑,都是顶尖的存在。
路见行测模望了她一眼,轻校师生,而后笑意沛然,“那倒也是。”这两个男人一个有自知之明,一个毫不客气如此模样站在一起,当真是叫人看了笑话。“以前只是觉得沈清怀孕不想与她长久分开,再来是二人感情稍稍稳定,不能再有动荡,才会让你来了汉城,可如今,我后悔了。”
将俞思齐送到汉城来并非是个明智之举,有得必有失,如果此时是他身处汉城,那么这一切都会好解决很多,只因他在汉城无牵无挂,俞思齐与顾言之间存在那么一段过往,如今顾老爷子逝世,那么这段过往摆在现实面前可能会束手束脚。
直至不久之后,产生连环效应,陆景行才觉悔不当初。
“后悔我不能像你一样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的结束这件事情吗?”俞思齐问。“后悔将你卷入政治斗争中来,”陆景行笑。
每个人都会有所牵挂,他不怪俞思齐不干脆利落,怪的是自己让好友走上他的后路。
“在哪里都一样,”俞思齐笑答。
身后厨房水壶呼啸声停歇,俞思齐从沙发上挪开身子,转身迈步去了厨房,再出来,手中多了两杯清茶。
“龙井……”陆景行端着杯子闻了闻,尚未细品,只闻茶香,便知晓是何。“狗鼻子,”俞思齐不客气点了句。“都说老一辈的人将时辰看的尤为重要,相信天道轮回,却不想顾老爷子临死前将自己的命理都推好了,”俞思齐说这话时,带着些许轻嘲。
只有他们身处高位的人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像他们那些死在外面的弟兄们,那个不是风露雨淋在外,哪里有他们这那厉害。
相交于俞思齐的冷嘲,陆景行较为淡定,这些……见怪不怪。
“滚滚红尘古至今,人生苦短几十春,”人这一生,最终不过都是一把黄土而已。陆景行伸手端起杯子,看着杯子冒着青烟袅袅的热气,握在掌心的被子缓缓来来回回,看不清思绪。
“顾轻舟这人,你觉得如何?”“是个断的清楚的,老爷子身体不好时,他便有了先见之明,”顾轻舟多年来身为汉城市长,且将这个城市治理的井井有条。
又在老爷子病重时抽身干脆,以表顾家立场。足以看得出是个伶得清楚的。
俞思齐这话落下来时,目光落在陆景行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深沉。“确实,”陆景行点头开口,目光依旧远眺。
没有聚焦点。
政治场,能拎得清楚的人不多,能在名利场抽身离开的人更不多,权利……有人终其一生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它的温柔乡里,而顾轻舟却能抽身离开,放弃名利,回归平淡,能做到如此的人,不多。多少人终此一生往名利场这个地方前仆后继,甚至不惜付出身家性命的代价也要在此地寻得一处立足之地。
荣华富贵,尊荣权柄,常常会让人忘记初衷,忘记本心。这里是毒药也是罂粟。
要么一击致命,要么慢慢削损。
终究也逃不过一个结局。
陆景行身处这个位置的顶端,踩着人上去,站在万人瞻仰的位置上,拨弄乾坤,搅弄风云,将朝堂之事制衡的井井有条。他生来就是当权者,自幼学习制衡之术,
顾老爷子临终前与陆景行有长达一小时的会谈,而这其中言语是何,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晓。
以至于俞思齐此番并不敢随意揣摩陆景行的心思。“日升月落,草木枯荣,生老病死,世事轮回,无人可幸免,身处高位,不见得有多幸福,在朝堂之上,除非你能坐上巅峰之位,否则,便永远会被人所提防,”就好比顾老爷子,明明是开国大将风光无限,可却在临终前依旧被人所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