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很严肃地说着,安九秀呆了一下,接着低低笑了。
“本就是我求的四哥儿,即便有什么凶险,我也都担下了,就算……”
“就算出了事,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到牵连”这话吞在了肚子里,怕的是李肆又认为她在动什么心思,可得来的是李肆微微一笑,他看出了她的心思。
“看来他喜的是……在他面前不掩真心啊。”
看着李肆那算不上伟岸的背影,安九秀心中微微荡动,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能有所把握了。
安九秀的真心,李肆眼下可不在意,而严三娘的真心,却让他很是头痛。
“盘石玉跟金铃姐回了连山,于汉翼虽然心细,可身手烂得很,身边就他我可不放心,我要去!”
严三娘很认真地说着,肚子里还有话,“更可不放心的是那狐媚子!”
李肆摇头:“你也走了,关蒄就一人在家,多可怜啊。别担心,很快就回来。”
严三娘憋闷不已,这是把自己当保姆了?
另一个小人儿也是憋闷不已,自己已经十二实岁,十三虚岁了!
“他到底是把你当女儿呢,还是当媳妇呢?”
见着关蒄鼓着粉嫩腮帮子愤愤不平,严三娘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点小心思也只是气气就过了,听李肆说此行是去帮着范晋找被劫走的妹妹,一大一小两姑娘都是眼圈发红,鼓励着李肆一定要办成。
带上安九秀和于汉翼,李肆乘着自家船行的快哨船,不到两天就进了广州西关北面自家的庄院,接着马不停蹄,又带着安九秀去了安金枝的宅邸。
“从善如流,嗯,有前途!”
安宅里,看着自家女儿乖巧地依在李肆身边,眉目间淌着淡淡的愉悦,安金枝老怀大慰。虽然李肆没说到安九秀进门的事,可瞧这情形,也该差不多了。
接着李肆递上的东西,让安金枝更是心喜不已,这是一面玻璃,平板玻璃。
“现在工艺还没调整好,成本太高,等降到每尺六分银的时候就能出货了。”
光学玻璃的另一大用处就是玻璃门窗,玻璃所里,邬重也照着李肆的指点一直在攻关。目前这个时代,浮法技术太不靠谱,诸多配套技术还没成熟,用的就是压延法。直接把玻璃液搅在烧红的钢床上压,成本有些高,出来的玻璃板也不够大,可造家居玻璃门窗却是足够了。
“这东西的前路不可限量啊,看来得从我的洋行转一圈帐,免得被宫里瞅得眼热,把咱们拉到燕京圈起来。”
安金枝很清楚这东西的市场潜力,一张胖脸笑得更烂,而他后半句话正合李肆的心意。这东西在市场上传开,保准会引起宫廷的注意,到时候朝他们伸手就麻烦了。但因为安金枝还开着洋行,在帐目上动点手脚,把这东西变成是舶来品,不过举手之劳。
李肆留在安家讨论粤璃堂和玻璃的事,安九秀就去了广州将军府,两家是亲戚,她跟管小玉又是闺蜜,见到再度被禁足的管小玉不是什么难事,这一呆就是两天。
“就是这个吗?小玉说了,别说这个,为了范晋,她连她爹的将军大印都敢偷出来。”
安九秀回来时,将两块牌子给了李肆。
“就是这个。”
李肆将牌子揣了起来,心想管小玉也算是个情痴,这样也好,就算她知道这对自家不利,也是不在乎了。
番禹县衙外的一座酒铺里,快班班头尚俊正跟一个年轻人喝酒聊天。
“没什么头绪,那传言也越来越密,我是不怎么在乎,想的就是能给吴刑书和他家里一个交代,可惜……”
“我觉着总有蛛丝马迹,该是你们现场勘查还不够细。”
“刘太爷啊,咱们这不比英德,那城外偏僻之地,贼匪随处一逃,周遭全是人迹,根本无从辨识。”
“还是你们办案的眼目法子太老,我教教你,来,把周遭地形都画出来……”
刘兴纯像是喝得半醉,要给这班头上课。
“瞧,这个大圈呢,是贼匪半曰内能到范家的范围……”
刘兴纯嘀嘀咕咕说着,将尚班头画出的地形标上横竖线条,再一个圈一个圈套上,几个点几个点地标出来,尚班头听得豁然开朗。
“此番心里可有底了!”
最后尚班头一拍桌子,兴奋地嚷着。
瞧着他急急而行的背影,刘兴纯心说,这可不是我忽悠你的,四哥儿教的这套缉捕之法,我都还只是入门。受四哥儿所托,借自己这英德象冈巡检的身份,来番禹县衙交办缉匪事务,本打算自己设法勘查,寻找范晋妹妹的下落,可你这尚班头这么热心,就由你动手吧。四哥儿说了尽量别显露自己痕迹,这可就是两全其美了。
范家院子外面,尚俊带着几个衙役,就着那张图上标注的点一处处搜查,不断发现血迹和脚印,接着一个捕快咦了一声,从草丛里拿起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其他几个捕快都聚了过去,接着又从草丛里找到一些血迹,还有一根带血的发簪。
尚俊赶过来伸手接过那东西,就着阳光一看,楞了一下,然后脑子嗡的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正面是“广州将军府衙亲兵差事”几个汉字,北面则是蝌蚪满文,字如其义,这是广州将军亲兵的腰牌!
“我们……惹祸了……”
尚俊艰辛地吞了口唾沫,这时周围的捕快也都才醒悟过来,面面相觑,一脸苍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