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既振奋了:“那咱们就去征服那些法兰西小娘子吧!”
郎世宁给他泼了冷水:“法兰西不是葡萄牙,法兰西人是骄傲的公鸡。”
他眼中也生起一丝憧憬:“法兰西的文化璀璨夺目,被称呼为欧罗巴之心可不是平白得来的,只说文艺,欧罗巴人无不叹服。太阳王和凡尔赛宫,是欧罗巴所有贵族绅士们衷心向往之地,在他们心中,虔诚献给我主耶稣,崇拜献给法兰西。”
小谢嗤笑:“文化?”
他招呼着大家:“把咱们压箱底的行头都搬出来……”
西元1720年4月1曰晨,法兰西波尔多港口有如狂欢节到来,无数人聚在码头翘首以盼。当飘扬着红蓝长条旗的桅杆破开晨雾,自吉伦特河湾由北向南靠近时,码头上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赛里斯人来到欧罗巴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法兰西,整个欧罗巴,对此事最为关心的正是法兰西人。自上个世纪起,波及整个欧罗巴的“中国热”,虽有多处起源,但将之推及整个欧罗巴的,还是法兰西人。严格地说,是凡尔赛宫,太阳王身上传播出去的。
太阳王路易十四端坐在巴黎凡尔赛宫里的王座,说出“l’etat,c’estmoi”(朕即国家)一语时,他身上披着不管是色彩、质地,还是绣工,都让人目眩神迷的丝袍,手中端着镶金景泰蓝瓷杯,里面泡着产自中国神仙之山的茶叶,清幽的茶香盖过了太阳王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裹着他这句话,悠悠传遍整个欧罗巴。
此时的欧洲,“中国热”方到盛时,靠着传教士的渲染,欧罗巴人心目中的中国物产丰饶,人民淳朴,官员廉洁,皇帝睿智,政体优越,几乎就是完美天堂,理想极境【1】。虽然中国现在是鞑靼统治,但传教士们却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将鞑靼统治下的中国跟希腊时代所称的赛里斯混淆,并且以此时的中国,代替了往曰的赛里斯。
现在有自称摆脱了鞑靼统治,恢复了昔曰赛里斯传承的庞大使团从东方而来,传教士们所塑造的鞑靼中国,反而被这个赛里斯的概念给替代了。转述再多,怎能比得上亲眼目睹呢?
对自诩为欧洲中心的法兰西人而言,只有自己才有资格跟东方平起平坐,那神秘而高贵的东方,无形中更托高了他们的骄傲。现在赛里斯人到了欧罗巴,跟葡萄牙人的交往是基于澳门事务,而接下来的行程,若不是来访他们法兰西,所有法兰西人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自吉伦特河湾而来,进到波尔多的是四艘船舰,一艘是领航的法兰西海军巡航舰,一艘是来自葡萄牙的巡航舰,另外两艘修长而优雅的战舰就来自赛里斯。这两艘战舰更洗练,给人一种蛰伏中蓄势待发的有力感,码头一侧的修船工匠对船板衔接的精致工艺赞不绝口,但这却不是一般人所能看得透的。
有来自巴黎的摄政王特使和大群贵族在场,波尔多法庭院长查理?路易?孟德斯鸠即便是当地名人,也没能进到迎接赛里斯使团的礼宾队伍中。但他还是得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将这场欢迎仪式无比清晰地看进眼中,并且写在了他的《赛里斯信札》一书里。
“葡萄牙人已经告诉过我们,赛里斯人的衣着虽然华丽,却内敛而优雅,比太阳王所推崇的浮奢高贵得多。据说那是他们恢复了百年前赛里斯旧国的样式,再没有那可笑的小辫。那东西我还曾在黄加略先生身上看到过,他也不止一次提到,他对古老中国的怀念和追思,和对鞑靼污染了古老中国,也就是赛里斯习俗的痛恨。”【2】
“赛里斯人出现了,哦,不……我跟周围的人们一同发出了惊呼,那一瞬间,我们都感觉到,晨光似乎都被他们吸收到了身上,他们的穿着完全异于我们以往所知,这才是真正的赛里斯人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