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活命的念头压倒了一切,他们翻找出了有力的武器,向对方求饶,咱们都是中国人,不是吗?中国人怎么能杀中国人呢?
看看这两人脑瓢上的辫子,贾昊憎恶地皱眉。红衣兵举着刺刀,作势驱赶,张文和张武豁了出去,放声高喊。
“我们是福建人!”
“我们是同……同胞,对对,同胞啊!”
吕宋派遣军第二营指挥使,左骑尉江求道听到了一声低哼,那是贾昊不耐烦的表示,他赶紧像赶苍蝇似地挥手,两个红衣兵端枪回肘,用力前送,将长长刺刀捅向这两个俘虏。
“跑!快跑!”
源自亲情的力量陡然爆发,让张文挡住了两柄刺刀,他向弟弟高声喊着,第三个字后,嘴里已是呜哇喷着血块。
张武头也不回地急冲而出,一头扑进河里,一阵排枪打过来,河面拉出一丝血线,却一直没尸体浮上来。
敌军在前,脱逃一个俘虏无足轻重,江求道又枪毙了几个躁动的俘虏,终于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在西班牙人的炮火下开始搭浮桥。
“义父?”
“他们真的是……中国人啊。”
贾昊身后,两个十岁出头的养育兵怯怯地问着,这两人正是贾昊在交趾收养的一对义子。哥哥叫贾怀敬,弟弟叫贾怀畏。如羽林军从交趾带出来的其他养育兵一样,他们都得帮着官长收拾勤务,以换取在军中过活的待遇。
贾昊淡淡道:“给过他们选择,但他们拒绝了,机会只有一次……”
接着他声调转冷:“入华夏者华夏,入夷狄者夷狄,他们再非我的同胞!”
兄弟俩先是点头,可看着后方穿着杂色制服的辅兵,又迷糊了,那里面可有不少也是之前抓捕的俘虏,怎么贾昊却要饶了他们?
贾昊道:“华夏不在这地,在人心,在上天。若是心中再无祖宗,头顶再无苍天,那自是成了夷狄。”
江求道插嘴道:“心头没华夏了都随便,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汉歼!早前在马尼拉散过单子,华人若是为西班牙人效力,见面还不弃械投降的,杀无赦!”
看着地上的尸体,河中的血水,兄弟俩打了个哆嗦,不再多话了。
见到贾昊正准备再下命令,江求道继续插嘴道:“都督,恳请帅帐后移,此战就交给我的营了。”
看了一眼江求道,贾昊微微沉吟,点头说好,再指了指那个不列颠军官:“记得用好克林顿少校……”
贾昊是吕宋都督,总揽全局,他没必要亲自指挥这么一场千人规模的战斗。胜了是争部下的功,败了也没人替他擦屁股,所以他必须后退观战。尽管他很想亲自上阵,见识见识郑永冯一定嘴里这些“很厉害”的西班牙陆军。
贾昊退下了,江求道长出了一口气,举起望远镜看过去,一排西班牙人正顶着英华士兵的头盔,跳着酒馆里的酒桌舞,一点也没把英华红衣兵放在眼里。
袍泽的遗体被西班牙人踩在脚下,那抹鲜红似乎刺在了江求得的心口上,他深呼吸,把自己的怒气尽量排空,查看了一遍俘虏们搭浮桥的进度,然后朝营中的炮翼点头。
八门四斤炮拉到了河岸边,那位克林顿少将原本一直停在半空云层中的目光终于降了下来,紧紧贴在这些火炮上,一刻也不愿挪开,嘴里还嘀咕道:“这些中国人真是得了什么神眷么?为什么会造出这样优秀的火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