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内子听说我延请了季桐先生教习琴艺,一时好奇,我便陪她过来看看。”倒是金玦焱开了口,做出一副大度模样。
阮玉便抬头感激的看他,还笑了笑。
俩人这种自然而然的互动落入季桐眼中,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只是他能说什么?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
方才那一眼,他发现,她似乎瘦了些。也难怪,不过入府半月,他便发觉,金家这些女人,从大到小,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她一向不谙世事,又怎能斗得过这群人?
这么一想,心又痛起来。
可是他能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表哥这话可是说错了!”钟忆柳突然开口。
她一身柳绿绣粉红月季的短腰绣罗襦,碧玉通枝莲带将腰束得细细的,端端的坐在那,把胸脯子挺得鼓鼓的,又露出锦茜红明花抹胸,看得金宝娇直撇嘴。
“我记得表嫂出嫁前便师从季先生,如何称得上‘好奇’?该当是……”纤指一勾,拨出一个单音,然后挑了眸,风情万种的望向这边,想要说什么,似是又临时改了口,只唇角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故人重逢吧……”
“瞧表姑姑这话说的,季先生是教过四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四婶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金宝娇没好气的瞪了钟忆柳一眼,又招呼阮玉:“四婶,你过来瞧瞧,这段曲子该怎么弹?我总是连不好。可也真是的,明明说季先生只教六姑姑、我跟婵姐儿,还有大姐的,表姑姑偏要跟来凑热闹,还什么也听不懂,整天缠着季先生问,害得我们都学不好。又弄了一身的香气,把六姑姑熏得一个劲咳……”
“娇姐儿!”钟忆柳顿时羞红了脸。
可是偏又不能说什么,金玦森虽是庶出,可是李氏在当家,金宝娇再小,也是金家的正经主子,而她……
“四婶,你快过来嘛……”金宝婵也在琴凳上扭起了小身子。
阮玉哪敢接话?她一开口就得露馅。
好在季桐匆匆赶来,声音在这一瞬间竟是变得有些喑哑:“哪里不会?”
这一声,直接让端坐一旁始终垂眸苦练的金宝娥红了脸,而那边,金玦琳的咳声又响起来。
阮玉忽然发现,季桐的存在除了在丫头们的心里激起了重大波澜,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深远的影响……
☆、177交出来!
她垂了眸子,再四下一扫……
“立冬呢?”
“立冬根本就没过来。”金宝娇抽空回了句,不忘仰头冲季桐甜甜一笑:“她都好几天没来了……”
阮玉皱了眉,望向如花。
如花已经进入忘我状态,一双目光只痴痴的追随季桐的身影,见金宝娇笑得太过谄媚,还“汪”的低吼一声。
想当初,如花极为抗拒怡然院的药味,如今整天泡在这享受美色,以解相思,倒也不觉得心烦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季桐指导完毕金宝婵,再也没有往这边瞧上一眼,就往回走去。
如花自金玦琳榻边站起,拼命的冲他摇尾巴。
“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金玦焱在耳边低语,也不等她回应,就扬声道:“这里倒是一派书香琴韵的好意境,我们就不打扰季先生教习了。”
说着,还冲金宝娇点点头,表示对她方才的行为很是欣赏。
岂料金宝娇大约会错了意,转头大声道:“四叔,季先生是你请来的,教导我们又非常认真。四叔是不是应该摆一席酒,谢谢季先生?”
金玦焱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就算要谢,也不应该是我来谢吧?你可真会算计,难不成下一步是要把席面摆到清风小筑?
果真,金宝娇已经冲前面喊道:“季先生,我四叔说,今天散了学要请你去清风小筑小酌几杯呢……”
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
可反驳是来不及了,因为季桐已然转了身,朝他微施一礼:“谢过金四爷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金玦焱今天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好你个季桐,你还想登堂入室?
再怒视金宝娇。
金宝娇乖巧的冲他笑了笑,那意思是说,我既是帮了四叔,四叔怎么也得还我个人情吧?
这丫头,跟她娘是一样雁过拔毛的主儿!
金玦焱怒火中烧,偏偏阮玉又很歉意的对他低语:“席面的银子,我来出……”
金玦焱气得几乎要发疯,转头睇向阮玉,自齿缝间挤出几个字:“这点银子,为夫我还出得起!”
旋即向季桐拱了拱手:“稍后便请先生到小院一聚,略备几杯薄酒,还望先生笑纳。”
季桐还礼:“客气,客气……”
金玦焱笑得风度翩翩,然而待转了身,就变了脸色,而等到出了门,已是大踏步的往前去了。
阮玉叹了口气,懊恼季桐的刻板,怎么就不知道避嫌?而看今天满屋子女性的表现,她已可以预知自己的前景不甚乐观。
当时怎么就听了如花的请求把他弄来了呢?
她郁闷的揪了片柳叶,在手里揉了揉,就要丢出去,却见金玦焱停在前面,正跟立冬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