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抬了头,但见千依正窜着高的在人群外跟她比划,她心里便有数了。
“敢问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
算命先生肚子咕噜一下,又有宣泄的冲动,可是他收紧腰腹,将全部邪火集中到眼里,怒视阮玉。
“你,说说我这是什么破烂星座?”
这个小白脸,仗着这一张脸,舌灿莲花的诱拐了我的忠实拥趸,说的什么星什么座?今天老子就剥了你这层皮当个狗屁座!
“先生,敢问您是什么星座?奴家是白羊座……”一个穿粉衫的姑娘咬着小手绢冲阮玉目送秋波。
算命先生要气炸,金玦焱也差点飞过来。
阮玉曲起指节敲了敲桌子:“这位老人家,星座只十二座,目前还没有分出您的‘破烂’星座。您若是非让我算不能有的,等于是要我在空杯子里变出水来,这不是为难人么?”
不能不说,美貌对任何人都有一种杀伤力和威慑力。男人见了美女会流鼻血,会淌哈喇子,女人见了帅哥更是疯狂,且看那些看男星演唱会的追星族,哭得稀里哗啦更或者为爱自杀的都是女孩。
所以阮玉不过是随便丢了一句,四围的大姑娘小媳妇已经又说又笑的起了哄,直把算命先生的脸气成了猪肝色,连山羊胡子都跟着发烫,还捎带挤出个屁。
周围热热闹闹,没人留意,阮玉却听得一清二楚,只为了风度在那强自绷着。
“你……”
算命先生恼羞成怒。他一拍桌子,又忽然想到自己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难实在有失身份,于是敛起怒色,摸着胡子:“老夫是一千九*年九月一日未时初刻生人……”
阮玉心里一算,险些笑出声,这老家伙竟是处女座。
不过瞧他那激动的样子,还是别刺激人家了。
“老先生是……室女座。”
“侍女?什么是侍女?侍女是什么?”
阮玉也不管动作合不合乎规范,挨个把手指掐了一遍:“哎呀,老先生,别的且不说,您这肠胃可是个大问题。最近晚上休息不好吧,是不是太过患得患失?而且您还心烦气躁,平日里爱钻牛角尖,其实把心思放宽一些有何不好?凡事差不多就行,总是吹毛求疵无非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就因为您过于挑剔,身边的人都离得您越来越远了……”
阮玉打量对方气势越来越弱,又借着捡掉落在地的毛笔的机会瞧了他的鞋一眼。
待再坐起身子时,脸上不由现出凝重:“老先生孤身多年不易,其实按先生的人才,也不难再找个合适的人,怎奈就是因为您这性子,唉……”
摇扇不语。
算命先生本是十分的气焰,被她的一句肠胃不好就打下去五分,只在强撑,而随着她的逐步推演,剩下的五分也渐渐消弭,直到最后的“孤身多年”……
他心中凄苦,却拍案而起:“大胆小子,只会胡说八道!”
然而不再辩解,只白着张脸,奋力挤出人群。
便有人笑:“先生怎知他肠胃不好?我在他摊子前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他便去了三趟茅房。”
众人笑得更欢,阮玉则露出不解之色:“我不知啊,全凭星座推算……”
人群便响起赞叹:“实话实说,这位先生也真不容易。妻子亡故多年,倒也有人给他提亲,可他不是嫌人家矮了就是黑了,要么就是嫁过人的,三十岁的寡妇他还嫌老,也不瞅瞅自己的德性……”
“诶,你说他能窥测命理,怎么家还那么穷?莫非是泄露天机太多?”
“我看他大约已经算出自己天生是个穷命!”
“不过话说回来,先生您算得还真准呢。您是打哪来的?怎么奴家以前从未见过您?您该不会……诶,先生,您要上哪去?”
阮玉摇了扇子:“每日九卦,过午不算。”
果真,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
众人有些恋恋不舍,尤其是那位白羊座的姑娘:“先生,您还什么时候来?您还没告诉奴家您是什么星座……”
阮玉已经微笑退场,摇着扇子走了。金玦焱等人就要跟上来,被她狠瞪了一眼。
众女在身后怅然若失。
“真是神仙样的人物……”
“可不是?我早前可是从未见过。你们说,他该不会真的是神仙下凡吧?”
“有可能。瞧那眉眼,瞧那风采,京城四美都要为之逊色……”
“唉,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得一见……”
金玦焱青着脸追到阮玉藏身的小巷,正见她在数银子,那满脸的财迷相,十足像闻到了肉香的如花。
“阮玉!”
阮玉急忙竖指唇边,然后看向跑得气喘吁吁的霜降:“她们跟来了吗?”
不待霜降摇头,千依便得意的挺起胸脯:“有咱们四爷,哪个敢上前?”
“阮玉……”
金玦焱就要发问,阮玉连忙攥住了他的胳膊,双眼放光:“你说,方卓是开书局的?”
金玦焱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又要开口,她已经兴奋的跳起来:“这就好了,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一声,将来的收益我们可以三七开?”
金玦焱被她思维的跳跃弄得晕头转向,琢磨了半天方来了句:“什么‘三七’?”
阮玉兴奋得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