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罗通把人打发走之后, 准备回帐时,陈嬿姝叫住他, 问道:“罗通,你为何要这么做?”
赵翓的帐子周围戒备森严,能进来的, 绝对是赵翓的心腹之人, 因而, 罗通完全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陈嬿姝。被她这么一问,他怔了怔, 说道:“嬿姝公主,你,你何时来这里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要说二殿下如今危在旦夕?”陈嬿姝把声音提高了几分。
罗通不知道如何跟她说,只得支吾道:“嬿姝公主,事关军机,请恕小人不能告知。”
“什么军机?二殿下可知?”陈嬿姝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听到陈嬿姝这么说,罗通一怔,随即涨红了脸,说道:“嬿姝公主,你怎么可以怀疑小人对殿下不忠?小人如此做,自己是殿下授意的,不然,小人如何敢擅作主张?”
“二殿下叫你这么做的?”陈嬿姝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这个,”罗通顿了一下,又说道,“小人只能告诉公主,小人只听殿下差遣,如果公主有疑问,尽可以去问殿下。小人还有事要办,先告退了。”说着,罗通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罗通虽然一再强调自己这么做,是赵翓的意思,可陈嬿姝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赵翓为何要这么做。不管罗通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决定还是找个机会先问问赵翓。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赵翓帐子里那几个武将终于离开了。他们前脚一走,陈嬿姝后脚便进帐去找赵翓了。
正好,罗通也在帐子里服侍赵翓。
她端了一盅参汤,递到赵翓面前,微笑道:“阿翓,趁热喝了吧。”
赵翓把碗接了过来,笑道:“有劳阿蝉了。”
陈嬿姝坐到了赵翓对面,看了罗通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先前罗通告诉我,你叫他在外面放出风声,说你病情严重,恐有性命之虞,可有此事?”
她说话的时候,也在注意着罗通,见他听到自己的话,并未有异动。
赵翓正欲饮参汤,听到陈嬿姝这话,他顿了一下,随即饮了一口参汤,把碗放了下来,然后抬起眼,看着陈嬿姝说道:“不错,确是我叫他如此。”
“这是为何呀?”陈嬿姝愈发惊讶,“你明明都好得差不多了,为何要这么说自己?”
“我这么做,只是让唐国的细作将我伤情严重的消息传回去,让桑阳城的守军信以为真,以为我们暂时不会攻城。我们加长的云梯很快就要到了,到时我们突然攻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
兵家打仗之事,陈嬿姝一窍不通,听赵翓跟自己说,她也只听了个半懂。
她笑着说道:“你有主意便好,别跟我说了。反正我也不懂。”
赵翓伸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对着她说道:“我这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再等两日,你便回随安去,可好?”
她没想到赵翓会突然提出让自己回随安,怔了怔,问道:“为何要让我回去?”
“就快攻城了,这边太危险。”他向她解释道,“你留在这儿,我肯定会担心你的安危,不能全心投入攻城之战。你回到随安,我心里清楚,只要我不失手,你便是安全的,那样的话,我没有后顾之忧,更能全力投入其中。”
陈嬿姝虽然心中对他很是不舍,但也觉得他讲得有道理,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我听你安置便是。”
见陈嬿姝答应了,赵翓一笑,说道:“反正无事,我们打几盘双陆,如何?”
“好啊!”陈嬿姝一下子来了兴致。上回在五铭茶室,她连输了三局,自然想找机会报仇。
赵翓叫罗通摆上棋盘、棋子,便与陈嬿姝对战了起来。这回与上次在五铭茶室不同,连耍了五盘,陈嬿姝都赢了他,自然是欢喜异常。
不过,陈嬿姝虽然答应了赵翓回随安去,可她却找着借口又拖了两日,才再赵翓的两三催促下回到了随安。
在随安又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赵军拿下桑阳的消息。陈嬿姝心里是又欣喜又担心。欣喜自然是因为他得胜,担心的是,他跟着便要深入唐国腹地。虽然前面的城池也许比桑阳城好攻一些,但毕竟是在唐国的地面,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于他,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对她来说,他的安危最重要。想到这里,她心里越发的思念他。
就在陈嬿姝以为要好几个月才能见到赵翓之时,他突然回了随安。
听到院中的侍女在叫“二殿下”,陈嬿姝是又惊又喜,忙奔到门前,果然看到他正往屋子里走来。她赶忙叫道:“阿翓,你怎么回来了?”
“有些事,要回来处理一下。”他虽然望着她笑,可他的面上写着疲惫,眼中隐隐有着血丝,与往日的干净清爽他不同,此时,他的下巴上还隐隐有着胡茬。
陈嬿姝看着他这般模样,更是心疼不已:“累了吧?怎么也不多歇息两日再回来?”
“阿蝉!”他快步走到门前,毫无预兆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口中说道,“我好想你!”
陈嬿姝也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轻声说道:“我也想你。”
看见这一幕,站在一旁的碧绫脸一红,赶紧避到了一旁,让他们俩好好说说话。
两人相拥了半晌,才分了开来。
陈嬿姝抬起头来,望着赵翓。她的手轻轻抬起,抚在他的脸上。细细的胡渣有点扎手。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她低声道。
“无事。我十四岁便开始带兵上阵,这些都习惯了。”他在她手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他说得轻松,她听在心里,却有几分心酸。陈国虽弱,但她却是被父母像宝贝一般捧在掌心中呵护着。而他虽然出身于强大的赵国,却不得不在年少之时便以生死去博取自己应得的地位。
她笑了笑,说道:“天冷,我让碧绫为你煮壶热茶?”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回过身,对着候在门外的碧绫说道:“碧绫,为二殿下煮壶茶来。”
“是。”碧绫应了一声,便去了茶房。
“先坐一会儿吧。”陈嬿姝拉着赵翓到了里屋案桌边,坐在蒲席之上。
“臂上的伤可痊愈了?”她关切地问道。
“已经全好了。”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