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指使,南言抬眸。
她穿着的是圆立领琵琶襟的上袄,里外三层,袖子长短刚好露出了个层次。最外面的一层是米黄色团花的暗纹。领缘袖缘镶着蓝缎彩绣花云边和一圈蝶翼的织带,衣襟的盘扣处绣着如意云头,又坠了个玉葫芦坠子。下裙配了条双澜粉缎彩绣花夹裙。她一手扶着楼梯扶手,款款袅袅走下来。
随着她的走路,那衣襟前挂着玉葫芦和她鬓角插着的一根朱钗微微轻晃出一个稳稳的节奏,裙摆摇曳之中绣花彩蝶繁花美不胜收。
导演盯着她的走路姿势,一直准备好了喊卡,结果等南言一步步走下来,攥着手帕都给满饶行了个万福,都没有喊出来。
“我在上头绣花,尽听着大太太的声音了,可没吵着我绣不下去了。”
南言行礼标准的就像是行云流水般顺畅,比呼吸都还要自如。她眉眼弯弯地,站在大太太身前那自然的模样,就像是练过无数遍。
满饶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是有些诧异的。
这个女孩定下来的时候,她不在现场。只听其他演员说起过,小蝶兰的那个演员一看就是用心的。
她开始还不知道,现在当南言带着小蝶兰走到她眼前了,满饶才明白其他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的确是个很用心的新人。
满饶飞速看了眼南言。
不知道私下练过多少遍,这种民国戏的身段念词和表演风格才能这么流畅。
“偷听大妇说话,你倒还有理了?”满饶瞥了满脸笑意的南言一眼,不紧不慢。
南言立即接话:“大太太声气儿大,怎么还赖我偷听。”
她一扭头就朝方缘的位置挪步。
方缘的民国扮相,带着两份颓废,又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沉醉,短发长褂,手握着烟斗,细眼眯着,不曾参与自己大太太和小姨太的斗嘴。
“老爷评评理,可是蝶兰儿的不是!”南言眼前只有民国扮相的方缘,把那个高挑御姐的形象抛开了。
方缘一笑。他浑身带着一股懒懒的劲儿。
“兰儿,给你太太道歉。”
南言嘴一嘟,给大太太敷衍地行了个礼,手中帕子一甩,扭头就出了门去。
“卡。”
导演反复看了两遍,瞥了一眼挽起袖子凑上来的南言。
“还行,继续保持。”
南言松了一口气。
“演得不错,练了不少。”
背后搭话的,是方缘。
他手中递过来一听冰可乐:“给,封口费。”
南言眼睛一亮,几乎是以看男神的目光看方缘。
“谢谢前辈。”
她接了过来:“这里怎么有冰可乐?”
“我车上放了冰箱,专门存了些。”
方缘提点了句:“这里距离市区远,大家的保姆车上都备的有货。你也该存点吃喝。”
南言受教了。
这点她还真没弄。蒋素来了之后把她送到剧组,就回去了。甜甜一个助理也没有接触过那些,导致她们两个人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到位。
“前两天看见我,你好像吓了一跳?”
方缘说笑。
南言:“……方老师,换做是您您能不被吓一跳么?”
楼下住着的小姐姐,扭头就变成了行业里的大佬,这也就罢了,性别顺便也改了。
方缘笑得肩头耸动。
“吓到你了还真是抱歉了,不过也算是报复回来了。”
南言懵:“报复?”
“是啊,”方缘回忆着,“一进电梯看见沈珺故,我这颗小心脏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啊。”
南言腹诽:如果沈珺故知道了,他才是要受惊吓的那个。
方缘打开了冰可乐,朝南言晃了晃:“作为我们重新认识的开端,喝口可乐庆祝一下?”
南言也伸出了可乐罐碰了碰:“方老师,接下来还请多多指点了。”
“我指点你?”
方缘趁着周围没人,低声揶揄:“沈珺故那么厉害,又是你老公,你还要别人指点什么,抱着你老公你这辈子都够吃了。”
南言嘴角一抽。
上次警察局的时候,沈珺故说他是南言丈夫身份的时候,方缘也听到了。
前后还一个月,她总不可能现在就说,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