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忽而十分安静,呼吸声都听不见,所有人都有意识屏息,压鼻息吐气到最低。
后座柳建明与申媛的衣料摩挲声,格外刺耳。
柳建明扶申媛坐起来,有一根男性的头发又落在了她的颈子上。这会儿,柳建明耐心些,一直瞧着自己的头发而不去摘。
老柳对这二人光天化日之事气恼,更恼儿子放自己鸽子。
“有些人昨天忽然转电过来,说今天不回家吃饭了,结果第二天就逮到在车上胡混,还是在大马路上。”
他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想不到柳建明只是稳重地笑笑,“爸爸,你有话直说。”
老柳冷冽扫一眼背后的独子,偏一意孤行:“偏偏这嘴不老实,非得扯什么去见朋友。”
柳建明舒展筋骨,笑道:“爸,我可没有说是我朋友。”
老柳冷笑:“你陆叔叔的孩子称一声朋友,还值得你亲自纠正我么。”
“不,”柳建明瞟了眼申媛,又看向小刘,“小刘,难不成是你跟老爷子说陆铭是我的朋友么?”
小刘专心致志地开车,还欣慰地以为自己不会再被点名了,霎一下子被点到,竟是顾不得许多,慌忙摇头。完了意识到身边还有个老爷子,又惶惶乱乱点头。
老柳叱声儿子:“你自己成天无所事事,混年如日,你还把矛头对准小刘。”
“这怎么是矛头,”柳建明舒服地靠在后驾座垫子上,笑道:“我可从没说陆家那个是我的朋友。”
“你这杀鸡儆猴可玩的好。”老柳竟是有些得意儿子的对答如流,口气提到陆铭,也缓和些:
“陆铭进医院了,是怎么回事。”
“自找的。”
老柳不买账:“你把人打进去的?”说完了青着面色,“你这是存心不给我面子。”
申媛没说话,柳建明趁着老柳柳头的一际,眼疾手快捻了自己留在她身子上的头发:
“爸,咱们大家都挺忙的。”
“你又开始忙了?”老柳不觉嗤笑,“我不在的时候净是睡觉开车,我在的时候就开始忙了。小刘,你看这鬼话连篇,说多了自己都要信了为真。”
小刘冷不丁又被叫着,心里一阵苦波的翻腾,可惜这涩,无人能尝,他只有自己被当成靶子在父子之间转来转去,伤心与痛与伤口,都化作了小兽自己舔。
“嗯…”小刘含混地回着老爷子,一眼瞥见内后视镜后座的两个人,魂一下撞飞按错了鸣喇。
“哔——”
刺耳的声音中,后座交头接耳,首颈相连的男女终是稍稍分开。
柳建明细细在她的颈间喘息:“那小刘以为咱俩接吻。”
“你怎么总欺负他。”申媛任着他在自己的颈间抓起那根他自己的头发。
柳建明发笑了下:“小刘我是很疼的。”
“哦?”
“你们不知道罢了。”柳建明继续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善良。”
好一个善良,申媛脖子上的头发终于被抓去了,她也终于不再发痒。
前座的二人对这段对话一无所知,茫然的小刘,脸青的老柳。过了一会儿那老柳理好了措辞,说道:
“明天你陆叔叔生日,请你过去。你有什么借口聚会统统推掉。”
柳建明懒散地笑笑,“再说。”
老柳对这回答不满意:“哪来的再说。你陆叔叔当年帮了我们家那么大忙,没你陆叔叔也就没你今天的你爸。”
柳建明瞧着申媛,老柳没说几句,他又故心重犯,伸了指头去擦申媛的唇膏。申媛一侧头,他竟又刮了下,尝到嘴里。
什么味道,刚才医院外边就给他熏得慌。
陆铭得感谢他柳建明,不然亲上去他也能熏死。
“老陆家的女儿今年也到了岁数,你俩差不多年龄,刚好也见个面。”
柳建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指头尝了一下唇膏的味道,第一口觉得这水果味难闻,完了他回味,挨过脑袋去低低地说:“什么味道?”
“水蜜桃。”
“不像。”他却说,又指腹往申媛饱满的嘴唇抹一下。
他见申媛不太主动,也少话,那句回答也轻轻的,像是怕被人发现。柳建明低下头揶揄
“你害怕前面的老头子发现?”
“他是你爸爸。”申媛定定地抬眼。
一句陈述,而非疑问。柳建明扬眉:
“很像?”
“一个模子。”申媛并不吝啬于自己的见解,“一样的风诞。”
“当是夸奖。”柳建明的声音透着一抹晦暗促狭的笑,伸了手往申媛的衣领上微褶一褶。
申媛躲了躲,被柳建明扣准下巴,他拿衣料掩了那片雪白的锁骨:
“不冷?”
“今天二十度。”申媛只说。
“那也是冬天。”柳建明这会儿轻轻皱眉,竟看着,又觉得申媛穿得少了。“胡闹。”
“柳建明——”
老柳蓦然扭头:“你陆叔叔这会子找你,多半是小欣的事。”
柳建明抬眸:“谁是小欣?”
“你这,”老柳愣一下,这小子果然一直没听自己说话。多少年了,还是这副德行。老柳眯起眼扫了下柳建明身边的女人。不紧不慢道:
“你陆叔叔的独女,陆欣。也在美国读书,上回我给你照片看过的。”
“我读书都是多少前的事了。”柳建明不觉嗤笑一回。
“你还有脸说,这些年净胡玩。”老柳就差没破口大骂幸好老子钱多够你折腾,但他忍了忍,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柳建明身边的女人年龄不大,可很漂亮,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老柳个死老色胚子多瞧了两眼,矛头倒不冲着申媛,只是对准了柳建明说:
“你成家立业了,也就别祸害人良家小姑娘了。”
这话,竟隐隐的疼惜申媛的味道。惹得申媛不禁侧目了一眼。她才对上了视线,隔了一会儿,又侧过了目光。
老柳叹息着摇头:“还是太小。”
柳建明冷冷的哼:“爸爸祸害的良家女子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