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人命案,就是你家隔壁的香油作坊。”
如果说是年三十晚上发生的命案,隔壁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所以也是重点要排查的对象,那妇人一听,瞠目结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乎不相信,“人……人命案?”
“恩,小两口被杀在偏厅。”
于嬷嬷听见青璃的描述,补充了一句,那妇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哭道,“我的吗啊,怎么得了啊,隔壁出现凶杀案,那就是凶宅,晚上还不得闹鬼啊!”
“这是重点吗?”
于嬷嬷翻了一个白眼,非常气愤,人都没了,不关心几句,竟然跑偏,说什么凶宅的问题,她恐吓道,“你家也是怀疑的对象!”
妇人整了整衣摆,深处手指指着天,哭嚎着,“天地良心啊,那隔壁是个新嫁娘,就在成亲那天给我们街坊邻居发过喜饼,然后我们回了几个鸡蛋,就没别的来往了!”
妇人让青璃和于嬷嬷进了院子,指着两家的院墙,上面也浮着一层雪,“他家是个作坊,有库房,所以院墙高着,在我家根本看不到她家啥情况。”
妇人家里有正屋三间,两旁只有三间低矮的柴房。靠近冬梅家的院墙很高,而与另外一家的院墙很低,也就到青璃的脖子处,那边院子站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正在往这边张望。
“于嬷嬷,你先去给将士们熬上姜汤,多放点姜,不够马车小几的柜子有。”
青璃对着于嬷嬷摆手,这时正房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汉子,见到青璃揉揉眼睛,搞不清楚状况,这不是少将军的未婚妻莫家小姐,怎么跑他们家了。
“牛子,隔壁香油作坊那家两口子,被人杀了。”
妇人抹着眼泪,不停地哆嗦,哭着道,“到底谁那么狠心啊,多亏院墙高,你说这大过年的……”
“什么时候?”
男人要镇定很多,他对着青璃抱拳,问道,“莫小姐,这是啥时候的事啊?小人薛牛,是威远镖局的镖师。”
提起威远镖局,青璃不陌生,两家经常有合作,而且这个镖局信誉不错,自家堂姐夫也是镖师,所以青璃客气道,“目前还官府的人还没有来,要等仵作验尸过后才能知道。”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还见到了人。”
威远镖局经常要到各地走镖,薛牛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赶了一夜的路,这才回到平阳,经过胡同的时候,看到那家的庶子出门,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瓶子,见到他,二人打了招呼。
平日里,两家是邻居来往却不多,因为他不在家,家里就她媳妇一个人,轻易不出门,他还有一个小子,已经十五岁,跟着师傅在凤阳城学打铁,那个老师傅没有亲人,独身一人,儿子带口信回来说,今年想和师傅一起过。
原计划是他和媳妇也跟到凤阳过年,不过年前有一趟要紧的差事,给的银钱多,镖局里人都不想去,他为了多得银子,就接下活计。
大年三十早上见到了人,约莫晌午的时候,还听到隔壁门打开的声音,那会他在院子里劈柴,也没留心。之后隔壁有没有动静,他也不记得。
“晌午吗?”
青璃点点头,为妇人,“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小姐,我一个妇道人家,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地痞流氓得知我男人又去走镖了。”
妇人言下之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也没有关注过邻居家。这个说辞倒也合理,毕竟院墙太高,年三十年夜饭的时候,四周都是鞭炮声,万一发生凶杀案,也听得不是很清晰。
除了可以确定人在大年三十早上还活着,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镇上不比村里,年三十都在院子里,很少有人出家门,看不到冬梅家来的客人。
于嬷嬷在灶间里端出大铁锅,士兵们排队轮流喝姜汤,顿时感到身上暖和了有一些,少夫人就是对他们用心,一点小细节也能注意到,现在晚上巡逻也不那么难熬,还能吃到热乎乎的肉馄饨或者汤面,有些士兵们已经开始期盼巡逻的日子。
衙门里的官差和仵作过了一个时辰才被集合到这里,众人怨声载道,到底是谁那么没人性,非要在大过年的杀人,进了屋子一看,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地的鲜血结冰,这场面太恐怖。
冬梅被仵作翻起身子,她的额角上还有伤口,似乎是被利器打伤,脸颊处也有血迹,可能是被放置的时间太久,她的嘴唇已经呈现青紫色,外圈苍白,皮肤也透着不自然的死灰色。
“莫小姐,您是第一个发现的现场吗?”
捕头很有礼貌,好家伙,发现了凶杀案,第一时间不告官,先找北地士兵包围弄堂,在平阳能这么做的,也只有莫家小姐,另外有权利的人是少将军,可淳于少将军根本不会管闲事。
“恩,是我。”
青璃把和冬梅的渊源简单说了一遍,省略画像的事,上次她回来把画像全部带走,冬梅那里留下的都是赵晚春很早以前的作品,屋内没有被翻找的痕迹,凶手很可能并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大人现在正在接待客人,等一会儿会亲自来查探。”
平阳这么大,发生凶杀案也不算很奇怪,每年都要有那么几起,问题是死的人不一般,是原来赵晚春贴身丫鬟冬梅,并且死状凄惨,这就有点蹊跷了。
青璃给捕头指明桌上的酒杯又说明了邻居薛牛镖师的证词,剩下的就靠官府来查案,北地士兵留下二十人待命,剩下全部撤走,继续巡逻。
“小姐,您到马车上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下晌,再过一会儿就是晚膳时间,外面又冷,青璃吸进去血腥气又吹了冷风,她稍微有点头疼,听于嬷嬷的安排,上了马车等候。
“您喝点水压压。”
于嬷嬷没有进院子,但是听进去的捕快说现场惨不忍睹,那个庶子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她一哆嗦,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来平阳,和麦芽小解遇到尸体之事。
窗外的天越来越暗,马车里点燃上火烛。青璃靠在车壁上,胸脯起伏不停,总是感觉身上有一种血腥味,“于嬷嬷,我记得有茉莉花的熏香。”
“是小姐。”
于嬷嬷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香炉,染上一块茉莉花的香片。官差忙前忙后翻找线索,在门口找到了布料和首饰,于嬷嬷下车去解释,这是自家小姐带过来,想要看望冬梅的。
已经到晚膳时分,天色黑暗,院子点起了红灯笼,冬梅和他夫君把小院装扮的不错,从外面看,白雪映红灯,分外美丽,哪知道里面是另一番景象。
仵作没有移动尸体,选择内间作为解剖之地。人死的时候,屋里是有火炉的,之后火炉熄灭,变得冰寒,条件限制无法准确推断死亡时间,但是解剖了后,发现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结合桌上的酒菜,大体是死于年三十的晚膳之前。
三十的下晌就下了大雪,除了青璃的脚印,并没有别人踩过的痕迹。三十那天应该是打扫过院子,后来到初一一直下雪,院子里又覆盖厚厚的一层。
通过隔壁薛牛的证词,可以断定,冬梅家里有人来,到底来者是何人,是不是凶手,现在有待考证。官府得知,这个庶子的本家,在最富贵的东城,那位置青璃很熟悉,和季悠的未婚夫陈公子家是邻居。
听说那家家大业大,庶子也多,冬梅的夫君是最不得宠的一个,早早就被赶出来,分了一个家里人都看不上的小作坊,看起来衣食无忧,比起本家,差的不少一星半点。
最有可能前来的就是亲戚,知府夫人正在宅院里调查,家里的下人,丫鬟婆子等有没有在年三十看过冬梅,有两个官差来不及用晚膳,赶往庶子本家,去调查一些情况,没准在其中能发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