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归?他人呢?皇上派他到北地监督新粮种种植,他不会躲懒了吧?”
白若尘听说是莫子归,点点头,在京都那些老家伙们就是不服老,看不上青年才俊,早朝时候,合起伙来攻击人,他自己也不幸遭遇过几次。
“好酒,真是好酒啊!”
饭桌上分为两拨,将领们一个劲的吃酒,而青璃几个人在闲聊,提到大哥莫子归,她越发不能淡定,心里刚才那点忧愁的情绪全部被翻出,一时间心乱如麻。
窗外这场雨没完没了,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下雨天几乎没有生意,旁边的几家铺子早早地打烊,伙计们关好店铺,众人结伴一起走在雨中,感叹虽然下雨,可他们却能提早回家,好好过个端午节。
冷风顺着窗户不停地吹进来,众人喝酒之后,身上冒汗,根本不觉得冷,大家热火朝天,一边喝酒一边说着军营里的笑话。 青璃忍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能忽视任何大哥的问题,她转过头,清澈的眸子直视淳于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大哥他……”
“青璃,莫子归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去凤阳看那些岐山书院的师兄师弟们了!”
淳于谙不会说谎,只好沉默以对,而青璃步步紧逼,白若尘怕二人有什么误会,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每年,岐山书院都会有大批学子进入到京都去看莫子归,而且声势浩大,一个“子归茶楼”开到京都,还选择京都寸土寸金的主街,估计若是皇城里面允许开铺子,这些崇拜者们会毫不犹豫地开进去。
那些书生们十分推崇莫子归的才学,把他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而一些喜欢春花秋月的小姐们也视莫子归为梦中情人,曾经就有一个二品的朝臣上书耶律楚阳,请求赐婚,被压下来。来玩笑,和白家抢人?眼睛怎么长的!
“说实话。”
青璃没有理会白若尘,涉及到大哥的问题上,她不会有半分退让,她看着淳于谙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或许是大哥不允许,可现在不上不下的让我吊在这里,我会更担心。”
“当时他受了伤。”
淳于谙无奈,只得老实交代,事情过了一阵子,现在说无碍了吧?如果他继续隐瞒,自家娘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然后呢?大哥在哪里?”
青璃不想影响众人的情绪,她假装柔和地笑笑,走出门到侧面的雅间里,而淳于谙也站起身走了出去。众位将领看到这一幕,纷纷暧昧地相视一笑,小夫妻感情好,席间还要出去亲热一下。
隔壁的雅间,青璃抱着胳膊,站到窗户前,淳于谙关好门,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沉默,等待她发问。
远处的百姓人家窗子里映照出微弱的烛火,偶尔还能听到两声烦躁的狗叫声,在这个雨夜,却显得不是那么清晰。豆大的雨点有节奏地敲击在窗上,水花又反弹出去很远,溅湿了青璃的衣袖。
这所酒楼的雅间布局,隔音设施都不错,门前有一座屏风遮挡,两人在隔壁,从这里,只能听到隐隐约约将领们划拳的声音,慢慢和着雨声,变得模糊。
“对于大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青璃抱着胳膊,转过身,抬起头,两个人离得过近,她只看到自家夫君的有型的下巴,和高耸的鼻梁。
“基本全部知晓,包括鬼罗刹。”
淳于谙既然说出口,就没打算隐瞒,他把那天为什么离开从头到尾描述一遍,但是关于莫子归的伤势,他轻描淡写,没有仔细地形容。
青璃眸子暗了暗,鬼罗刹是大哥身上最大的秘密,自家夫君知道,那说明什么?别人可以猜测,却无法确定,可淳于魔头说起来斩钉截铁,证明鬼罗刹内部出现问题,很大问题。
如果说是这样,大哥受伤严重,岂不是危险?到底有没有好转?伤情如何?身边有没有人照顾?青璃发现无法淡定,她推开淳于谙就要出门,必须先找到大哥!
“让开!”
淳于谙挡在青璃的身前,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青璃,她抬起头,紧盯着淳于谙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我没问你,是因为信任,你呢?”
“冷静下!”
淳于谙拦住青璃,这种事里外不是人,一方面是大舅哥,一方面是自家娘子,总要得罪一个,他相当委屈,“你要现在去,我陪你,可外面下雨,你不能这样出门,好歹等我叫来马车,我们一起去!”
淳于谙眉眼深邃,身上立刻产生冰寒之气,青璃瞬间感受到,她挣扎了一下,妥协道,“好,我们一起。”
夫妻二人出门很久都没有回去,那些将领一点不在乎,少将军和少夫人感情好着呢,而白若尘,水零黎比较敏感,总觉得有问题,隔壁一直没有大响动,或许不是吵架。
“我们过去看看吧。”
水零黎站起身,女子有身孕很不容易,情绪容易发生变化,她深有感触,在起初几个月,她会变得忧伤,府上一只小兔子死了,她竟然哭了鼻子,因为这事没少被嘲笑,总之就是情绪敏感。
青璃已经有了孕吐的迹象,小腹却没有凸起多少,约莫两个多月,都说女子前三个月不容易,要坐稳胎,青璃年纪小,怕是第一次也不懂,水零黎觉得她自己是过来人,应该念叨几句经验。
白若尘夫妻二人出门,正好和淳于谙青璃打了一个照面,大家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淳于谙的意思是,夫妻二人要离开一步,让他继续吃酒,而白若尘和水零黎误会成有事要谈,顺便拉来白可心,众人一起上了马车。
青璃疑惑地看着马车对面坐着的三人,哭笑不得,她是找自家大哥,去荒郊野外,这些人跟着掺和什么?
“青璃,你付银子了吗,不会是跑了吧,方侍卫他们一会儿可要哭了!”
白若尘眯着桃花眼,扬起一抹幸灾乐祸地笑容来,想到方侍卫他们吃酒下楼之后,被掌柜和伙计拦住,就忍不住偷笑。 “这……我忘了。”
马车等点燃着油灯,光线柔和,在青璃的脸颊映上一个圆形的投影,她拍了拍脑袋,看了自家夫君一眼,羞涩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刚才激动着急,就忘了付银子,她可以想象出那些将领一会儿将要有多么悲催,会被人认为吃霸王餐吧。酒楼掌柜定是有苦说不出,溧水城现在没有衙门,他没告状的地方。
“你们不会是怕付银子,才跟着上马车的吧?”
青璃看着对面三人,摊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能去看大哥,青璃的情绪转好,白若尘,水零黎夫妻二人继续说在南部小国的经历,青璃偶尔插言,她对那边很向往,若是以后有了时间,带着夫君和小娃去死亡谷探险不错。
车夫是溧水城的老把式,即便是在雨夜里也能清晰地辨别方向,马车沿着官路一路向北,在一个岔路,转到了林子里继续行进。
林子里的杂草很多,还有低矮的荆棘,树木很密集,马车过去经常会擦到树干,聊得火热的白家夫妻二人终于发现了不对,水零黎打开窗户看后一愣,“这是去哪里?不会是去荒郊野外,然后杀人灭口吧?”
她的话音刚落,白若尘突然神色一紧,车内几个人眼里带着惊诧,因为他们听到不远处打斗的厮杀声。
天已经黑得彻底,树林里,雨点敲击着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声。
米栋距离莫子归只有几尺远,可他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其实看不到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莫子归就算见到天上下刀子,也不会有半点反应,这样才能体现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