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揪着他的衣领,似乎还正要往上挨。
“噫……”
她赶忙撒手推开对方,缩身向后撤,揪着被衾掩在身前,跟着怒气冲冲地揪着枕头摔过去:“你做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秦烺伸手挡开,怒哼哼地质问:“还问我做什么,你刚才……那,那……那是想干什么呢?”
他说着,刻意学起她的样,嘟唇半眯着眼,夸张地做出索吻的丑态。
“……”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梦,可想想梦里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刚才那番举动,已足以让谢樱时窘得满面通红。
“我哪里想什么了,倒是你,随随便便跑进来扰人清梦,找打么?”她不肯承认,兀自还在嘴硬。
“扰人清梦?你也不瞧现在几时了?”秦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手往边上一指,“好意思说,你自己瞧瞧!”
谢樱时顺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外“噼啪”作响,竟然正下着雨。
她不由更是尴尬,也没话回嘴了,含混地应了声:“你出去吧,我起来了。”
正要揭被起身,却见秦烺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刚才,梦到那姓狄的了,是不是?”
他看她的目光愈发古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大大不以为然的味道:“昨天晚上,他不会真把你……”
“胡扯什么呢!都说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谢樱时立刻横眉冷对,自己却耳根发烫。
的确,狄烻不是那样的人,反倒是她,言行举止不像个女儿家,连梦里想的都不正经。
“没有你脸红什么?”秦烺将信将疑。
“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你烦不烦,昨日不是还说不管我了么?”
谢樱时下了床,趿着鞋子没好气地坐到桌前。
秦烺也坐到旁边,把备好的早膳一样样挪到她面前,叹了口气:“我那不过是句气话,你可倒好,一脚陷进去头都不回了,阿沅,你想清楚了,真要同他好?”
谢樱时懒得再听他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说,索性当做耳旁风,闭口不搭理,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默然无声地表着决心。
“好,好,好,我也看出来了,不管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可你不妨想想,眼下这时局,战事一起,根本没个头,万一哪天他有个三长两短……”
秦烺还没说完,就见谢樱时冷凛凛地瞪过来,眼中是从没有过的寒意。
“以前也好,现在也好,随便你怎么说我都成,可今日.我也把话撂在这,以后像刚才那种话,若是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别指望我再认你这个表兄了。”
第74章 无风起浪
自方城向东横越千里, 眼前尽是一成不变的流沙砾石。
这片戈壁滩仿佛没有尽头, 稍微能称得上不同的是, 相比洛城关塞,这里更加绿意稀少。
莫说大株的胡杨, 就连小片的青草也难觅踪影。
貌似毫无生气的天地间,蓦地里传来尖啸般的啼鸣。
一只雄健的苍鹰从半空里掠过山巅,似是发现了猎物,开始平展双翅在悬崖绝壁间映日盘旋。
寒光突然窜起,血影闪现之际,唳鸣也戛然而止。
那只苍鹰头一载,应声从百丈高空飞坠而下,落入山涧深处。
一名赤盔赤甲的骁骑疾驰而至, 攀着鞍背俯身捡起,随即马不停蹄地原路奔了回去,飞身跃下, 双手托着那只被箭洞穿咽喉的苍鹰, 肃然垂首。
骑跨在银鬃马背上的狄烻默声垂眸, 随手将铁胎弓递向一旁。
阿骨接手替他拿着, 双眼却紧盯在那死鹰头颈淡金的绒羽上,粗豪的脸上惊喜难掩。
“大公子,是金角鹰!这东西一出, 沙戎人的王庭必然不远了,咱们只须探明虚实,趁夜奔袭, 朱邪天心那厮定然插翅难逃!”
狄烻未置可否,轻转的眸中暗流涌动,若有所思。
阿骨见他沉吟不语,脸上的喜色也淡下来:“怎么,大公子尚有疑虑?莫非觉得有诈?”
恍若未闻似的静默了片刻,狄烻才淡声开口:“这么些年和沙戎人大大小小不下上百仗,你可曾见过他们的王庭离边境如此之近?”
“这……”
阿骨悚然一震,立时凛起眼来:“难不成这真是他们的圈套?”
“那倒未必。”
狄烻微微摇头,目光凝向前面不远处的谷口。
风沙掠起,那外面又是苍茫一色的灰黄,竟有些不辨天地,更不知深远处究竟藏着些什么。
“方城守军都撤了么?”
他忽然转了话头问起这个,阿骨闻言怔了下,赶忙应声:“早晨刚有回报,照大公子的安排,只留一营兵力驻守,其他的三日前全部启程,伤兵在前,天德军余部殿后,左右两翼都有护持,沿途还有拔骨野部接引,估摸着就算走得慢,前部今日也能入关了。”
顿了顿,又稍稍凑近:“大公子放心,娘子先一步动的身,由咱们的赤嵬骑兵护送,绝不会出岔子。她那表兄留下指挥修城了,没跟着一起回去。”
狄烻本来微微颔首,听到最后那两句,剑眉不由轻蹙,瞥眸望向他:“指挥修城?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