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
徐工闻言斜了对面的那个老头一眼问道:“你既然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偏要在我这边传话?你这样到时候小孙把人情记在我头上的时候,你可别生气呀。”
“我生什么气?要不是因为事情涉及到我原来车间的人,不好直接说,还能用你当传声筒,我早就自己告诉小孙去了。”
老徐工闻言笑了笑点头赞同道:“也是,不过那个叫什么钱大勇的,在你们车间可真是不得人心,想做什么事情,都叫自己车间的人给捅出来了。”
另外一个壮老头闻言轻哼了一声说道:“那个姓钱的,来我们锅炉车间的时候就带着意见,看不上我们车间的工作,嫌弃累嫌弃脏,一直想进科室,还到人事科那边问过,凭啥让他烧锅炉。烧锅炉咋地啦?谁都能干凭啥他不能干?没有我们锅炉车间,就不信这电厂还能运转,没人烧锅炉拿啥发电?”
壮老头退休之前一直都在电厂的锅炉车间工作,对自己的这份工作十分热爱,责任心很强的他,当初在车间就不太看得上钱大勇那个家伙。
见老伙计越说越气,老徐工不由安慰道:“消消气,知道你们锅炉车间重要,厂子里面对你们也是很重视的。每年评选劳模,同等条件车间优先,选先进集体的时候也是总考虑你们,劳动人民最光荣。”
“我不是替我们车间卖好,毕竟都是一个厂子的工人,谁比谁都不合适。我说的是钱大勇那个家伙,官迷一个,当初在车间就不用心工作,总想着怎么钻到科室去,后来熬资历熬上副科,心思就更不在工作上了,总看我们车间的小吕科长不顺眼。”
“其实就他那一点心思谁看不出来,还不是小吕比他年纪小,觉得有小吕在他头上压着,姓钱自己不好出头。他咋不想想,他啥时候参加的工作,人家小吕啥时候参加的工作,不算学徒的时间,工龄都比他长了四、五年有啥不服气的。?”
“本来以为出不了头他就消停待着呗,谁知道人家把念头打到别的地方去了,小孙多好的一个同志,工作能力强,心思又单纯厚道。你说现在谁还爱搭理咱们这群已经退休了的老家伙?人都爱烧热炕,毕竟县官不如现管,都可以理解。但人家小孙就没人走茶凉,之前人家啥样现在对咱还是啥样,你说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吃亏吗?”
老徐工闻言摆摆手说道:“你小点声,别让旁人听着,咱们心里有数就行。”
一个休息日过后,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孙家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去上学。
新的一周上班第一天,电厂保卫科的办公室内,孙叔明正在翻看文件。
自从隐约知道自己将要升入厂委去工作后,保卫科这边老科长就基本上不在插手任何工作,除了必须由他露脸或者签字的事情,老科长对保卫科已经完全就是一种放手的姿态,用他的话说就是让孙叔明同志提前熟悉一下科室的所有业务工作。
老科长的这一做法没有引起任何的不满,在保卫科内的同事们看来,科长高升副科长接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们的副科长不论是能力、资历还是工作态度都完全没问题呀。
科室内保卫科刚刚被分配过来的新同志小关拎着两个暖水瓶走进来,将其中的一个放在窗台上,自己则拎着另外一个给科室里其它前辈们的水杯中倒热水。
作为一个新入厂,就能脱离学徒工阶段直接成为正式工,跳过车间进入科室的人,这位小关同志的背景相当深厚,他母亲是厂办公室的主任,父亲则是铁路局那边的一位中层领导。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位小关同志也不敢有任何傲慢的心里,依旧和那些在车间跟随师傅学习的其它新职工一样,每天主动包揽科室内的一些杂物活,以一名职场新人的姿态,虚心学习与工作。
科室里面的其它同事对他都很喜欢,平时也多有照顾,这样友好的气氛也让小关更加热爱他的工作了。
把一些整理好的文件锁进抽屉,孙叔明又想起了昨天下棋的时候徐工对他说的那些话。
这些老同志们退休之后大部分过的都是含饴弄孙与世无争的生活,很少会直接出言说些什么,但如果他们说了,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钱大勇那个家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一个月都说不上几句话的家伙,为什么徐工会专门和自己说起他,还特意提醒自己要了解一下?
思来想去孙叔明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了一小会电话拨通了,孙叔明对着话筒说道:“检修科吗?我是孙叔明,你们高科长在吗?麻烦请转接一下电话。”
“老高,我是孙叔明,中午有时间吗?出来吃口饭?”
“没啥事,就是咱们俩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今天有时间,就想请你,方不方便呀?”
“好,就镇子上的张家羊汤馆,我可等着你过来。”
摁下电话终止键后,孙叔明又重新拨打电话,没一会电话通了,孙叔明斜着身子,用脸颊和肩膀夹着话筒说道:“淑丽,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嗯,和老高出去吃,你把儿子们的饭做好。”
两通电话打完,孙叔明继续自己的工作,坐在他对面科室里另外一个老同事笑着对他说道:“怎么,稳了怎么多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向老高打听小俊的事情了?放心,你们家小俊那孩子错不了。”
孙叔明闻言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他约老高出来的确是想从对方那边打听小心,毕竟检修车间那边每天要和厂里的各个车间科室打交道,对于很多厂里的事情,厂长总工可能都不知道,但是他们却知道。
所以想要打听一些厂里的人和事,找检修车间的那些家伙们一准没错。
中午,镇上的张家羊汤官内,孙叔明与高大秋喝着羊汤吃着油饼,老高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鲜美的羊汤后,就开始与孙叔明介绍孙骏这些日子在车间内的表现。
“小俊那孩子特备好,懂礼貌肯学习,他师傅和我说,带了这么多的徒弟,不是没有比他聪明的,但是都没他用功,就凭你们家小俊这股爱岗敬业的劲头,一准差不了,你就放心吧。”
孙叔明闻言举起酒杯想对方表示感谢:“高哥,谢谢你,我们家小俊回来后总说起你,说你和他师傅对他都特别照顾,车间里的老师傅们对人也和气,他现在都想住进你们宿舍不想回家。”
“哈哈哈,小俊这孩子就是懂事。”
酒过三巡之后,两个人看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准备回厂子,结账向外走的时候,孙叔明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高哥,锅炉车间的钱大勇你熟悉吗?”
“钱大勇?你问他做什么?”
“没事,就是前几天和人聊天有人说起他,我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和我同年同一批入厂的。”
“没错,是和你同一年进厂的。不过这小子比起你可差多了,工作能力普普通通,人还特比的官迷。”
“官迷?”
“对,特别迷,总想着往上爬,那脑子都用在怎么升官上了。”
“噢,这样呀,那我知道了。”孙叔明低言道。
他的确知道了,知道徐工为什么要特意提点他了。
同样是中午,孙骈的同学付晓燕同学今天又没回家吃饭,打过饭后她拉着孙骈从食堂出来,回到教室后见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就从书桌内取出一张油纸包裹的东西。
她把那个油纸小心打开,里面包着的赫然是一根香肠,大约两根手指宽,一个巴掌长,枣红色的肠衣皱巴巴的贴在香肠上面。
“这是啥?”香肠孙骈认识,但是这种的却没见过。
“这是冰城红肠,据说是从俄罗斯那边学过来的做法,我爸去省城出差,带回来几根,可好吃了,我拿过来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