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伤害造成了,她甚至可能用一辈子去疗伤,不是后来做出弥补就可以愈合的。毕竟啊,是他亲手将自己变成这样的,不是么?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陆持已经不在了。
万嬷嬷起了一个早,就在沈棠的屋子外面候着,听见里面有动静,就唤人进去侍候。
沈棠出来时,意外发现陆持在这边,她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男人说了,“陈大夫过会就来。”
昨夜想了一整个晚上,她也算是想了清楚,不管是要不要这个孩子,前提都是她真的有了身孕。万一就那么巧,就真的是自己在胡思乱想的呢。
想着,她也就没有反驳,沉默地坐在一旁。
许是打过招呼,陈大夫来的也快,陆持和沈棠刚用过早饭,便有丫鬟进来说,陈大夫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陆持让人将陈大夫带去偏厅,屏退下人之后,这才同沈棠过去。
陈大夫被催得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大事情,来得也是匆忙。将丝绢覆盖住沈棠的手腕之后,这才将手搭了上去。他的眉间瞬间凝重起来,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又示意沈棠换一只手,这才有些犹疑地开了口,“我瞧着姑娘的脉象没什么,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两个人皆是愣了愣,沈棠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陆持的面色有些不虞,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地轻点着:“你再瞧瞧,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陈大夫心里想着,你又不告诉我有什么症状,光是靠着把脉,若是有什么奇门异毒,怎么可能察觉得出来的。可他的面色实在有些吓人,陈大夫也不敢多言,又重新把脉。
过了半刻钟之后,他几乎是笃定地说:“姑娘的身子好的很,没有任何的迹象。
陆持的手指停顿了,然后紧缩握成一个拳头,过了半晌,才听见他略微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了。”
陈大夫实在是看不懂了,怎么沈姑娘的身体好好的,世子爷反而是不高兴了。
他也不敢去问,连忙收拾了箱子就离开了。
陆持心里是怎样想,沈棠全然是不关心的。她只知道这次自己能够放下来心来,现在唯一难办的便是如何拿到避子汤。可转念想想,若是她不同陆持一起去汾阳,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两天你将东西收拾下,三日之后我们便一同去汾阳。”陆持像是看穿她的念头,淡声说:“带些必要的东西便成,旁的等到了汾阳之后在重新买些便是。”
“我... ...”
“去的时候,我们顺便路过一趟金陵,前些日子,我派人将你的小姨送过去了。”
沈棠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能够见到小姨,对她来说诱惑很大。
陆持瞧见她这样,冷笑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棠在坐了一会,便听见老夫人院子里的涟漪过来了,说是太子妃带着小皇孙过来,请她过去见客人。
她也没有想到太子妃昨日的话居然当了真,应下之后,让良辰去库房里找一块适合小孩子佩戴的金器带上,便跟着涟漪的后面的一同过去了。
陆遇礼似乎偏爱豆绿色,今日穿了一件长衫,前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幼虎,衬得人更是可爱。可他偏偏爱板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见到沈棠过来,眼睛亮了亮,却仍旧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只是一个劲往沈棠的脸上瞧。
沈棠给老夫人和太子妃行了礼,然后故意去逗他,“小皇孙可还记得我了?”
青团子红了耳尖,抿着嘴点了点头。
太子妃捂着帕子在笑,“你别看他现在不理人的样子,昨夜在府上就要闹着过来见你的。今日早晨愣是叫嬷嬷将这件衣服找出来,说是要让你看看,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青团子顿时恼怒起来,转了个身,将身子背过去,眼巴巴地瞧着沈棠,“姨母,遇礼没有。”
沈棠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团,她试探着张开手,青团子直接扑到她的怀里,顿时心满意足起来。
他伸出小胖手去捏沈棠的的耳朵,凑上去,奶声奶气地说:“姨母,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沈棠被逗乐了,也不知道太子妃是怎样教出这样古灵精怪的小人来。
老夫人见到小孩也是喜欢的,但也知道太子妃今日过来不是找自己的,于是痛痛快快放了行,“你们年轻人带着孩子一处玩吧,我现在也年纪大了,禁不住那样玩闹了。棠姐儿,你就领着太子妃和小皇孙到处转一转的吧。”
“老夫人现在还年轻着呢,日后等遇礼长大了,叫他经常过来看您。”太子妃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同沈棠带着孩子一同出去了。
等身边的丫鬟都在远处侍候着,太子妃偷偷同沈棠说:“我瞧着老夫人待你是不错。”
“是挺好的,我寄居在王府这么多年,她但凡是一个苛刻的,我怎么能走到今天的。”到底和太子妃不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她也没有必要将伯恩王府的那些破烂事情说出来。
倒是太子妃在外面听见了风声,提醒着:“也未必见得,不是我刻意挑拨,我听说老夫人在外头替世子爷相看人家,说是要在世子爷去汾阳之前,先将亲事定下来,等回来之后就成亲。
昨日她缠着家里的那位爷,将沈棠的事情打听清楚,顿时觉得伯恩王府做得委实不厚道,连带着她现在都有些瞧不起陆持来。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他们家就不当是人待着。
“一早就知道了,老夫人说等世子妃进门,就纳我为妾。”沈棠说得平淡。
太子妃一时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喜欢陆持才呆在这边的,她心疼沈棠是一回事,胡乱插手别人之间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边关长大的人,似乎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豪情,纵使在盛京蹉跎这么多年,有些东西还是改不了的。
太子妃的想了想,便问沈棠:“你喜欢你家世子爷的么?”
沈棠只是笑着:“喜欢不喜欢,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
“很重要。”太子妃看向她,说得极为认真:“你若是喜欢的话,同去汾阳的时候就将人绑住,让他离不开你,让他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可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家在汾阳还有些势力,我能帮你离开的。”
这些年沈棠不是没有萌生过逃跑的念头,可大多数的时候,这些念头还没有发芽,就已经被扼杀在泥土中,看不见天日,就比方说上次老夫人问她愿不愿意去汾阳一般。
失望积攒得太多,是很难再重新鼓起勇气的,她一时没有说话。
太子妃看着也是着急,最后在她的手里塞过去一块令牌,“你且想想吧,若是到了那边之后,你有了这个念头,便带着这个令牌去楚香楼找一个姓盛的人,直接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便会帮你的。”
手里的令牌一时沉甸甸的,沈棠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半晌,才讷讷说了一声,“多谢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