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白晚一跳,他像被抓包了的少年,慌忙摆正姿势坐好,假装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但傅野并未睁眼,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又安静了。
白晚忐忑地等了几秒没有下文,以为傅野睡着了在说梦话,刚放下心来,小臂却是一热。
原来是傅野调整了一下姿势,臂膀贴上了他的右臂。隔着薄薄的衬衣料子,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力。
白晚僵了一下,他讨厌黏腻的感情,更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而现在,他穿着一件时尚的短袖卫衣,光裸的肌肤紧贴着傅野,这感觉太奇怪了。他是个血凉的人,一年四季身体都是冰凉的。隋风还笑过他,说只有胖子才会肉凉,他这么瘦,怎么肉也是凉凉的?每次一说,隋风就开玩笑似的作势要捏他胳膊。而夏天一到,隋风就喜欢贴着他,从身后搂着他,美其名曰“消暑”。隋风的火力很旺,手和怀抱都是滚烫的,他一靠过来,白晚就感觉一团火撞在了他这块冰上,发出滋滋的消融声,他适应了好久才习惯。
他原以为,傅野这么人高马大,热力只会比隋风更充足,但奇怪的是,并没有。
傅野的体温并不滚烫,而是温热的,如同一汪温水,熨帖着他冰凉的肌肤,出乎意料地舒服。
白晚差一点就不想把手臂挪开了。
但太舒服就必须警惕,白晚不动声色地往车门方向移了移。
而没想到,他一动,傅野也跟着动了,手臂仍然紧紧地贴着他,像被磁铁吸住了似的。
“……”白晚忍无可忍,猛一用力,把傅野的手臂掀开了。
这么大的动作,傅野立刻就醒了,目光直直地看了过来。
白晚被他黑沉沉的双眼看得心里一咯噔,连忙解释道:“你手压着我了。”
“抱歉,我睡着了。”傅野活动了一下手腕,“差点抽筋了。”他又扯了扯衬衣领口,“你不觉得这车里很热吗?师傅,空调麻烦开大一点。”
白晚故意问:“傅大制作人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整齐,你的飞行夹克呢?”
“这么热的天,谁还穿那个?上次我是感冒了。”
感冒?白晚回想起那天与他针锋相对不留情面的傅野,完全看不出是感冒的状态。
可真能装。
他忍不住又道:“怎么坐着都能睡着?傅大制作人真是日理万机。”
傅野听出了他的讽刺,并不在意,淡淡一笑:“还真是,昨晚给ears他们录专辑,搞得太晚了。”
ears是新出道的少男偶像团体,年轻貌美,但唱功一塌糊涂。白晚一想到傅野宁愿给那几个五音不全的男生当制作人,也不愿接受他的邀约,脸色有点挂不住。
傅野仿佛没看出他的不悦,仍旧淡淡地笑着:“怎么?还想让我给你写歌?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那天的问题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告诉我,没准我会答应你。”
“不用了。”白晚的声音冷下去,“我想清楚了,你说得对,我们的音乐追求不一样。你不过是在追求一种世俗化的极致煽情,一种消费完了就索然无味的集体情绪。而我,想要的是高超的技巧,巅峰的状态和真正的共鸣。”
“真正的共鸣?”傅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故作惊讶地看向白晚,“你觉得,像你这样的封闭状态,有谁愿意和你共鸣?难道你还在奢求什么高山流水的知音?”
“你说什么?”白晚的呼吸急促起来,傅野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没想到这个人眼光这么毒辣,说话这么狠,这么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