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佳微愕地反应过来,“昨天你也看到了?”
“嗯”了一声,韩良道:“姐,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些什么,不过昨晚言哥在楼上看到你和那个男人时,我看到他脸色都变了,但是他没有下楼,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时,他说他相信你有分寸。姐,我不是为言哥说好话,不过他确实还不错,起码比我之前的那个姐夫强一百倍!”
听到韩良的话,梁语佳惊讶了一瞬,思量了一下,她语声平静:“好的,我知道了。你晚上好好复习功课,回头我要检查的。”
……
再次回到星云大学部,梁语佳望着这里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想着刚重生那会,每天在这所学校与梁家之间奔走,不禁有些恍惚。
那时候她对于自己能够再次回归校园是满心的感动和庆幸,也觉得不枉重生一世,但是明白了她的身份也可能带来的负担,她现在忽觉有些沉重。
到底是别人的人生,她就像是一个“租借者”,有关于“她”的亲人,朋友……甚或恋人,她真的能一一接纳和应对么?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肖晨在电话中约好的学校小礼堂。
此时天色已暗,初秋的校园内静谧而幽美,星云大学的小礼堂处在一片笔直挺拔的水杉树林后面,这里平时一般很少有人来这边,此时四周更是静悄无声。
梁语佳不明白肖晨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站在小礼堂的大门口,她朝四周张望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轻蹙了蹙眉,她正打算离去时,隐约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从礼堂内传来。
梁语佳犹豫着轻推开了礼堂的大门,一进入礼堂,她一眼看到了前面的舞台上放置着一台钢琴,而此刻坐在那里弹琴的人影正是肖晨。
肖晨并没有看她,只专注地弹着琴,他的神情透着一抹淡淡的温柔暖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扬,似蝴蝶展翅轻飞,悦耳动听的乐声如清泉流水般传来。
一曲终了。
肖晨慢慢转过头,目光专注而热切地盯着站在礼堂门口的梁语佳。
他扬起一抹灿笑,站起身,越过多排的座椅,朝门口走来。
梁语佳静静不动,神色平静无波,面容冷然。
“你来了。”肖晨似乎心情不错,伸手想牵她的手,但梁语佳下意识的避让,肖晨伸出去的手一怔,随后收回放在裤兜内,对她一笑,“知道么?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梁语佳当然不知道。
肖晨的目光环绕了小礼堂一圈,“还记得那是研一刚开学不久,我作为学生代表,在礼堂里有一场演讲,结束之后,我留下来负责善后,一直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到这里摆着一架钢琴,忍不住就手痒弹了一下,那时候,你顶着湿漉漉的一身突然闯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我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而你是经过这里来躲雨的。”
梁语佳听了自然没感觉。
肖晨轻笑一下,“很老套的情节是不是?”
梁语佳轻抿了一下唇,沉默着不说话。这些听起来确实像有些老套的故事情节。
肖晨像是回忆起那时候的情形,眸色柔沉而温熙,“那时候的你像个……”他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想形容词,“……像个迷途的小羊羔?呵,反正很惊惶失措,怯弱的连我靠近你一步都吓的后退三步,结果……”他指了指旁边的台阶,“你居然就从这台阶一路滚下去了。”大概是想到当时情形,肖晨嘴角的笑容扩大,眸底似乎还倒映那一刻他的震惊慌乱。
“那时候变成我吓坏了,连忙把你送去了医院,幸好你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全身多处擦伤,最严重的就是脚裸扭伤了……从那次之后我才知道你是我的同学,不过是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你,因为你很孤僻,总是独来独往,又有些胆小。那次受伤之后你坚持要带伤上课,我便每天接送你,自那次之后跟你渐渐熟悉……后来我才发现你其实很聪明敏锐,很多时候想法独特,就是……你胆子忒小了点儿。”说到后来,肖晨不自觉地笑出声。
梁语佳对这些毫无记忆,可是奇异的,她心底却渐渐有一些朦胧的悸动,这感觉很轻微,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他们俩就坐在礼堂的观众座椅上,肖晨温醇的嗓音低沉轻语,梁语佳始终静静聆听。
听着那淡淡温情宛如初恋般懵懂青涩的情愫,她心底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些事一般,那些陌生的记忆,自动刻成了一张老胶片,慢慢呈现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近三年时间,他们从陌生到熟悉,这中间他们俩却都没有一个人主动示意情感。甚至在外人面前,他们只当是陌生人一般,只有私下里,他们两人才会无拘无束地仿佛好朋友一般,而这一切皆因“她”太胆小,不敢流露出来,肖晨只是尊重她的意思。
“……语佳,毕业前不久那一次我听说你出了车祸,请了那么久的病假,当时我十分担心,可是我却不敢贸然去见你,怕你骂我,也怕你为难……后来你出院回到学校,我几次三番暗中对你示意,可惜你一副冷漠孤清的样子仿佛跟以前一样,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导致我连电话都不敢私自打给你……”
梁语佳皱起眉,印象中她车祸之后回学校,完全不记得肖晨对她有过什么示意,那时候她因为要重新熟悉学业上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哪有心思还记得班里的同学谁是谁,基本上她能不认错一些人就算很好了。
“直到毕业晚会那一天,我知道,如果再次错过,也许我将终生遗憾……所以我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可是你却用那么陌生的眼神告诉我——你把我忘记了!”
“……”梁语佳怔然无言。
她当然是不可能向他解释什么,只默默听着。
肖晨说了这么多,也观察了她这么久,见她一直面色沉静无波,他心底透着失落和失望。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梁语佳沉着脸,眸光平静,“肖晨,如果你叫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那好,我告诉你,我都听完了,可惜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肖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近似低吼出声:“我不相信,即便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表白过,但我感觉的出来,你不会对我没有感觉的……”
梁语佳分不清心中此刻的感受,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太多以前的她与肖晨之间的事,看到肖晨这么低迷悲恸的样子,她微微心窒,深呼一口气,她冷声道:“那些都不重要了,肖晨,我和你今生注定了无缘无份!”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肖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挣开了,轻轻地道:“再见。”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道沉醇暗哑的声音,“我决定回宋家了……”
……
肖晨回宋家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对外,宋家和肖以情母子都一致说肖晨是宋麟认的一个义子,他还是姓肖,也没有回到宋家居住,基本上他的生活跟以前无异。只不过肖以情却是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可惜她的病情如今只靠一个“熬”字,癌症末期了,所有医生皆以束手无策,因而肖以情再次提出要搬回家住。
她的要求肖晨最终还是同意了,但同时宋麟也请了专业的医护人员去她家当陪护,这一点肖晨并没有反对。
不管怎么说,肖晨如今也算是宋家的一份子,在s市这里,那些上流圈里对这样的事情最是敏感,很快关于宋言收养一个义子其实是私生子的谣言也满天飞起来。
梁语佳对这些都不太在意,不管怎么说她都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外人。她只知道肖晨正式回宋家的那天,宋言回去了一趟,而她并没有去。主要是她不想去,宋言也没有勉强她。
不过肖以情出院的时候,她倒是去了。
那一天,她在医院再次碰到了周世雍,以及出车祸后的周世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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