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走,我断后。”
“今天运下十八瓶,明天还有十二瓶任务。不急,慢慢来,以求稳妥。”
旱洞内极安静,陈燕西往上攀爬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砰砰,砰砰。
他暗道不好,怎么又一次思及金何坤。
思念是洪水猛兽,此前没人告诉他,对一人有了爱意和眷恋,会变得如此畏手畏脚。陈燕西想起今早签免责声明时,他捏着签字笔,迟迟不肯写下姓名。
他竟也开始害怕,恐惧打捞行动开始后,便彻底身不由己。陈燕西左肩是道义,右肩是爱人。原本这两样会将他变得更好,此时却在不断撕扯。
金何坤与他在一起,会不会太辛苦了。
陈燕西抬头望着前方洞穴,天光隐现。他们额前四道探照灯,亮如炬。不时有碎石往下滚落,坠入深深洞穴里。
肩背生疼,陈燕西顾不上查看。数天他只想明白一件事——原来人生并非无牵无挂。
回据点的路上下起雨,水珠从窗缝飘进,打湿陈燕西肩膀。
天色已晚,山的轮廓在水帘中模糊。遥远有几家炊烟,袅袅飘升。归巢之鸟偶尔鸣叫,混着雨声,格外清晰。
张山开进装备库,说等会儿一起回去。陈燕西摆手,他急着回房查看后肩情况,便冒雨飞奔。
别墅不远,雨势却很大。没几分钟,陈燕西浑身湿透。冰凉雨水从领口钻进去,激得他打颤。
陈燕西脱下浸水的冲锋衣进入客厅时,忽察觉气氛不对。他转头往工作台看去,先是一个行李箱,再是一人背影。
熟悉的背影。
那人头发剪短,穿风衣。身姿颀长挺拔,天生的衣架子。
钱于洪瞧见陈燕西,热情洋溢地大声招呼:“小陈,你看是谁来了。”
那人就回过头。
两人对视时,陈燕西遽然浑身发热。分明前一刻还冷得不行,如今又似被岩浆炙烤。他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眨眼时很沉重。
陈燕西嘴唇哆嗦,咬了咬牙。
那人看见他,先是一皱眉,再二话没说地大步走过来。他边走边脱外套,一把将陈燕西裹进去。温热罩上来时,陈燕西有点控制不住鼻酸。
他问:“.......金何坤,你怎么来了。”
“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跟着你。”金何坤将陈燕西的头发往后一撸,手指抚在他的眉骨上。低音炮依然是低音炮,醇厚得叫人心脏乱跳,“我不是来妥协,我是来找一个答案。”
“换季易感冒你还淋雨,不要命了。”
“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