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沈煦嘴角含着笑,掌心的血染上欧式沙发,染上洁白的墙壁,染上繁复的窗帘……
手中紧攥的玻璃掉落,柳宣无力地跪倒在地,低垂下头,贴在地板上。
放声恸哭。
为了这段注定悲惨的人生,为了这种沉重无奈的延续,为了----不惜一切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沈煦。
沈煦……沈煦……
站定在不远处,沈煦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弱小的身影。
“柳宣,我喜欢你,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为了我,仅仅为了我,请你活下去。”
送走柳宣,清理好所有她留下的指纹、痕迹,沈煦靠坐在沙发边,不时轻咳几声。
幸而车祸伤得不算重,他才能有力气做完这一切。
肥头大耳的富全就躺在他身边,死相还算安详,胆大心细的柳宣也算豁出了命,才敢趁着人酒醉潜进他家,腹部两刀扎得很深,富全挣扎着从卧室逃出来摔下楼梯,爬到客厅沙发边便没了动静。
会判,死刑吗?
沈煦不敢想,也不愿再想。
柳宣的命和他的命被同时摆在天平上,孰重孰轻?
他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思虑一番后给何磊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何磊的声音很吃惊,“你那边现在是凌晨吧!怎么,睡不着了?”
沈煦望了望窗外仍是黑漆漆的天空,“嗯,有点,想你了。”
何磊笑,“我可真感动,有人连觉都不睡想着我。行了,快过年了,我会抽出时间回去,想好要什么礼物吗?”
沈煦:“不用,我什么都不缺……还有,你暂时别回来了,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过去一趟,一时半会回不来。陪不了你过年。”
何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我陪你一起,就说是你朋友,不行吗?”
沈煦:“不合适,亲戚家特别远,还是在特偏僻落后的地方,条件也很差,你还是别过来受罪了。”
何磊:“……”
沈煦的鼻头有点酸,他揉了揉鼻头继续说道,“出国的事,可能也没办法了。是我想得太天真,办签证时才知道,像我这种人根本没办法留在美国,何磊……”
到底没忍住,有温温的液体从眼眶滑落,“对不起。”
尽了全力,还是无法守住约定,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