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儿啊……你可真有本事啊,竟然能给我们老陆家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以后啊,我们的下半辈子可就不愁啦!”陆二婶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对了,你们什么结婚啊?我还特意带了黄历来,亲家母在哪儿啊?我们一起商量个黄道吉日啊!”
陆橘喝下了最后一口粥。
“二婶,就不麻烦你了。”
陆二婶脸色僵了一僵,旋即又笑开了,“嗨呀,这怎么能算麻烦呢?你如今虽然长大了,但毕竟还没出嫁,还是个孩子呢!对了,结婚之前就同居传出去也不太好听,这次你就跟二婶一起回家吧,省得被人指指点点的说闲话!”
她一副掏心掏肺为陆橘着想的样子,眼底却隐藏着巨大的财富即将收入囊中的狼光。
“家?”
陆橘的声音有些低,语气里含着苦,更多的却是嘲讽,她抬起眼来,看着这位记忆中便没见过几面的亲二婶,慢慢道,“二婶,当初是您亲口跟我说,就连我爸都扔下我一个人逃了,你们就更没有责任管我,而且,债务公司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们为了撇清自己,口口声声说已经与我断绝了亲戚关系,还跟他们泄露了我的住址,在我忙着筹备拍卖公司事宜的时候,让他们过来找我要债,您忘了吗?”
那段时间,大概是她人生当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公司经营就有盈有亏,这件事陆橘本身也没有太多烦恼,但是父亲竟然因为这件事就逃跑,确确实实让她受了打击,还一度病了许久。
好容易压住公司里那些准备一哄而散卷款潜逃的股东,一力筹办公司破产事宜,却得到了来自亲戚的落井下石。
她的好亲戚!
陆二婶的脸色缓缓僵了。
陆二叔仍然坐在一边摩挲着茶杯,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却连头也不抬,一副沉默到底的样子。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段事情有所耳闻但并不熟知,一脸听别家八卦的恶心脸。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与我断绝关系,却在我即将得到幸福的时候要与我重修旧好?”
“二婶,我是您什么人呢?能得您老如此瞻前顾后的垂帘?”
陆二婶的面皮更僵了,年过五十却还涂脂抹粉的一张老脸微微抽动,有粉簌簌下落,像是墙上的石灰涂料一般。
陆橘也不准备与她多谈,这个女人还不值得她多费口舌。
陆橘看向唯一一个一直低着头,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主动说一句话的佝偻男人。
“二叔,说到底,这一屋子的人,我只与你一人有血缘关系,您是我父亲的亲弟弟,您找工作买房娶妻生子,我父亲帮了您多少不必我说,您心里大概也有数,可是您太懦弱了!因为怕老婆就要生生断了这亲戚间的情分。”
陆二叔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戴着镜框的眼底流出浓浓的自责,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有些人生性平和,却在遇见了霸道的人之后,这份平和被压成了懦弱,日久天长,懦弱被刻在了骨子里,无论如何都再也学不会反驳。
他,就是这类的典型。
“嗨,哪有那么严重呢?!”
陆二婶被陆橘这样一通数落,显然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试图大事化小糊弄过去,“谁这一辈子没做过点错事儿?你说是吧,侄女儿?”
陆橘脸上厌恶之色不减。
有些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善变的,而且脸皮之厚令人叹服!
“就是就是,你要是不想回你二婶家住,也不用这么说嘛!”绿衣服尖嘴猴腮的女人开口道,“小两口情意浓……我们都知道,但是你二叔二婶可是你娘家人,你这么说可就有点过分了啊!”
“谁是小橘子娘家人?她唯一的娘家人在这儿呢!”
一道强横的女声从餐厅门外响起,伴随着高跟鞋急促的脚步声。
陆橘脸色微讶,眼底却瞬间溢满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