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不必担心,苏妹妹这是和你闹着玩呢。”她出声安抚,锦瑟吓得直冒冷汗,心道这是上了贼船了不是。
她心里总觉得苏瑜与林潇然这眉来眼去,一搭一唱的言行有些古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紊自然只能暗暗地叹了口气。唉,所以说,没娶夫还是处子的主子虽是过了二十,却还是太生嫩了,才会连这门道都看不出来,枉费了皇上与王爷们的一片苦心啊。
苏瑜调笑归调笑,却不会真的去掀锦瑟的面纱,只因很多大家公子出门本就怕被人知晓身份,因此两人也不会过于勉强锦瑟。
毕竟苏瑜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不过骨子里的捉弄人的天性却是压抑不住了,想着想着便又心头有了主意。
“君小姐既然还未娶夫,却不知道怎样的男儿才会入小姐的眼?”她促狭地对她眨眨眼。
锦瑟被她问住了,在她这二十年生活在女尊世界的经历中,她从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一点,毕竟,她把自己的这一生当成意外,当成旁观者。如今有人这般把这个问题丢了出来,倒教她犯了难。
她的犹疑落在两个世家小姐眼里倒不算什么,若她是个男子,自然是答不出来的。
“罢了罢了,谈这些做什么,好好的放着良辰美景不看。倒说这些有的没的。”林潇然转开话题。
苏瑜自然也知情识趣,不由地笑道:“说的也是,不过这太湖的风景再好,怕是也不比京都城外的莲庄吧。听说那可是连皇上都极爱去的一处行宫,美景摄人哪,连你那未来的弟妹不也曾作诗言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听着便想教人前去瞧瞧,偏生这是皇族的领地,寻常人不得入啊。”
这回,锦瑟又被噎住了,她何时说过这诗是她做的了?
只记得那时还尚年少,无意中看到了美景便忍不住脱口而出了这千古名句,谁叫她是中文系毕业的,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妙,果然回头便见到众人一脸痴迷,怎样解释也不信这不是她作的诗,只道锦王爷谦逊过人,淡薄名利,不愿以才女自居为盛名而累,弄得又成了一段佳话。
林潇然笑着摇摇头:“看你这话说的,不就是眼馋了,想哄我借着弟妹的名号将来带你进去转转?”
“怎么?这都不肯?谁不知你那天下闻名的弟妹是个难得的软性儿的主,只要你家弟弟栓牢了她,还不怕她处处都依着你们林家?”苏瑜说话越来越不靠谱,林潇然失笑,看了眼锦瑟,又道:“这话也只能在你我这里说说,那可毕竟是堂堂大周国的九王爷,容不得你这般冒犯。”
锦瑟低头不敢答话,怕一个不留神就露了馅了,其实她完全是杞人忧天,在座的这两个小姐可没有一个人把她朝这上头想去。
“你我都是世家,早见惯了莺莺燕燕的美人儿,想必那锦王爷也是如此,只因眼高于顶,才会多年来孑然一身。她本就是皇族,又有世人艳羡的才貌,普通的大家公子又怎会轻易地入她的眼?”
这林潇然有着一双漂亮的凤眸,似乎时刻含笑,却又偏偏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锦瑟嘴角一抽,好家伙,她的名声跑到哪里都这般响亮,真不知是喜是忧。
“君小姐,你说,若你是男儿家,可会中意那堂堂的大周国锦王爷?”苏瑜又把烫手山芋抛了过来。
锦瑟被她问得无言以对,只得讪笑道:“在下不常出门,倒是未曾听过这位王爷的名声,想来也不是真这么有名的人物吧,两位姐姐大约是过于夸大了。”
她说完,偷偷擦了把汗,乖乖,叫她说什么好。能不能换个话题啊。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岂不知多少大家公子挤破了脑袋都想嫁给这位王爷。甚至连当年极宠爱她的先帝都曾送过她一句评语,你可知道?”
锦瑟心头一阵恶寒,怎么会不记得?什么温润如莲,清贞自秉。这话怎么看怎么不像形容一个正常人的。
“说是温润如莲,清贞自秉。我总觉着这话用来形容男儿家倒是不错,可是形容一个女子,却仿佛……”
林潇然打断她的话,道:“锦王自幼便美貌多才,肤白胜雪兼性情平和,先帝这样的形容本无可厚非。”
谁料苏瑜却是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肤白貌美,姐姐啊姐姐,你说一个女子是怎么生得这副模样的,真正听得我都心头痒痒。”
锦瑟听得面部一阵抽搐,在心底暗骂了两句却没敢作声。
君紊是头次见着自家主子这般被憋屈得郁闷,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苏寅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终于盼到了第三日,兴致勃勃地去到卖扇大婶的家中时,锦瑟竟然一早已就带着雁儿上了街了。
“出门了?”他犹不死心地问道,“大婶可知他们何时回来?”
秀才大婶笑呵呵地道:“这可说不准了,那君夫郎一早便来了,说是带着我们家雁儿去城南的苏湘斋吃顿好的为她庆生呢。”
苏寅觉得很失望,他略沉吟了一会便起身告辞随即吩咐小厮朝苏香斋的方向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另一辆鬼鬼祟祟的跟着他半日的马车。
“寅弟这搞什么花样啊,总不是特地来会一会这个黄花菜大妈吧。”,马车内,苏家的某个女子看不懂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另一个女子抬手便给了她一记扇敲:“你个木鱼脑袋,寅弟再不济,也不可能看上这老秀才吧。”
被打的女子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这不是奇怪么,看寅弟最近总是失魂落魄的大家姐妹都不放心不是,要不也今天也不会跟了来一瞧究竟了。”
第三个女子却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们也真是太闲了,寅弟爱做什么便让他去做好了,还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真是多事。”
这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日前与锦瑟泛舟的苏家三小姐苏瑜。
另一个苏家姐妹不服了,反唇相讥道:“既然如此,你跟着来做什么。又没人强迫你。”
苏瑜白了她一眼:“我这本是要出门办正事的,是你们莫名其妙地冲上了我的马车,非让我强行改道跟踪寅弟,这可是我的马车,难道让你们抢了去我用走的?”
“好了好了,这么些小事有什么可吵吵的,什么天大的事能比我们家的宝贝寅弟重要?”另一个苏家的女子出来打圆场。不是别人,正是苏家老大苏苑,苏家的马车虽然宽敞舒适,但此时一起坐了四五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了,然而她一开口,别人便再无声音了。
苏瑜无言地瞧着自家大姐也跟着瞎起哄的状态,虽说她也极为疼爱自家这个唯一的宝贝弟弟,但平日里向来闲云野鹤惯了的她并不喜欢过多地干涉他的生活,所以相比其他姐妹们的积极态度,有些无奈。
然而,她怎么敢反驳自家头号的当家人,于是也只敢心底里嘟囔了几句,仍旧靠上了软垫睡她的大觉去了。
这苏湘斋是扬州最出名的酒楼,巧的是,亦也是苏家的产业之一。此时的苏寅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这种缠着一个陌生公子的行为很不正常。或许是好奇,也或许是向来自傲自负的他不甘心就这般被人拒绝。
他是个执着的人,潜意识里他或许更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这样一个素未蒙面,虽才华横溢却不免有些难以结交的公子这般的有兴趣,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始终是孤独得太久,免不了总希望有一两个知音,何况他本就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从来只有他苏寅拒绝别人,从没有别人会这样拂他的面子。
锦瑟大概是预料不到的了,自己原本只是想逃婚罢了,结果逃得自己又背了一身新的麻烦和桃花债。
此时在苏湘斋,她意外地又遇到了前两日太湖泛舟的林潇然。
老实说,她对这个女子并无恶感,只是害怕她会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她的身份。而这一日君紊又凑巧地没有陪同她一起,只有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雁儿。
结果,当林潇然在苏湘斋门口看到她而热情地打着招呼时,锦瑟一瞬间有掉头就走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