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源皱了皱眉,这司马家的大小姐可真是阴魂不散,其实,自那日喜宴入洞房之后,她的下属就将司马家对楚雪熙仇恨的原因汇报给了她,令狐源因此对楚雪熙的手段更是有了深刻印象,外表柔弱,内在狠辣,这可真是一朵罂粟花,所幸他是嫁给了自己,若是嫁到普通人家,就这心性手段,恐怕没几个人够看,这也是令狐源屡次折辱楚雪熙的原因之一。不过如今楚雪熙怎么说也算是她飘雪山庄的人,江湖可不是个纯讲理的地方,有时候甚至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理,楚雪熙不管在外做了什么,作为飘雪山庄的人她令狐源是必须庇护的,何况令狐源又是个护短爱面子的人。
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飘雪山庄的这些普通下人自然拦不住司马铭,而令狐源也懒得让自己的下属出来阻拦,于是司马铭便显得很是轻松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进了飘雪山庄。
今天她孤身一人前来,身后没有任何跟班和帮手,十分胆大包天,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飘雪山庄的守门人当她当成是普通上门的访客带进偏厅的原因,这说明司马铭也并不傻,不会做孤身硬闯的傻事,不过等进了偏厅,她就暴露了嚣张的本性,存心要激令狐源出来一见。
“司马小姐,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令狐源放在眼里了。”令狐源不满地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撒野的地方。”
司马铭如今明明是在令狐源的地盘上,可她的气势却也丝毫不弱:“那你把楚雪熙那贱人交出来,我自不与你纠缠。”
令狐源冷笑一声:“我飘雪山庄的人,也是任凭你想拿就拿的?”
司马铭用力一拍桌子:“你不交出他来,我今日就和你没完。”
两个人又是一阵剑拔弩张,互相站着狠狠地瞪着对方,正值此时,锦瑟开口了,她的声音婉转而清丽,慢声细语中流转着丝丝的蛊惑之意:“两位何必如此焦急,不如先坐下,把事情说开了看看如何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锦瑟的话语犹如一阵清泉,令闻者舒畅,霎时间就把两人心头的怒火给浇灭了。
原本起身预备一言不合就立即动手的令狐源缓缓地坐下了,司马铭也同样冷哼一声,爽快地一掀衣服下摆,径直在下首的位置落座,所有人都以为是两人将锦瑟的话听进去了,唯有正君程荣诧异地看了锦瑟一眼,若有所思。
锦瑟因为曾经躲在楚雪熙的新房内听过壁角,自然心里也和令狐源一样清楚司马铭上门来的原因。既然刚才是她开口做了和事佬,那这个问题自然只有由她来起头了。目光转向司马铭,锦瑟客气地道:“司马小姐,论理我不该多问,不过如今我毕竟也住在飘雪山庄,很想为两位调停一下,不知阁下带走雪熙公子以后会如何?“
司马铭毫不掩饰恨意地冷声道:“自然是让他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我还要将他扒光了衣服,直接吊在司马家的城门口,让过往行人都好好地欣赏欣赏雪熙公子的春光……”
闻言,厅里不少人都是打了个冷战,不知内情的,都觉得司马铭实在太恨,如此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男人,也太辣手了。
令狐源的脸色沉了下来:“司马小姐,你就如此肯定我会让你带走我的人,真答应了,我令狐源以后还如何立足江湖?”
她自己动手教训飘雪山庄的人是一回事,别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否则必会有人嘲笑飘雪山庄欺软怕硬,连个嫁进来的男人都护不住。
锦瑟知道这是一个死结,楚雪熙当日做的实在太狠,他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偏偏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司马公子声名受损,数度在家想不开要自尽,被司马家时刻派人看守着,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总不见得孤独终老或是出家,司马琴的一辈子,算是彻底地毁了。不过女尊世界的女人们,终究还是顾念亲情的多,虽然自家的小弟名节尽损,司马铭也从未想过让他自尽,反而是极力照看,并始终念着要为他报仇。
司马铭也很懂得江湖上的一些规矩,她直接提议道:“令狐源,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楚雪熙是我司马家的仇人,我今日是必定要带走的,你若是觉得不便,大可以先休了他,待他和你飘雪山庄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再随意处置,如此,也不会落了你令狐源的面子。”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令狐源不悦道,“我前脚刚休了他,你后脚就把他带走,我令狐源成了什么人了。再说楚雪熙能不能带走,你如今也不能只问我一人。”说着,她的眼神瞥向一旁的锦瑟。
锦瑟却是有些郁闷,心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而正因为令狐源这大老粗毫不掩饰的询问眼神,厅内的男人们也都看向了锦瑟,每个人都好奇她是不是会保下楚雪熙。而司马铭看到众人的眼色则有些不解,同样看向锦瑟,一时间,她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
锦瑟心里暗自叫苦,叹口气,她客气地司马铭商量道:“司马小姐,令弟的遭遇我十分同情,不过如今这雪熙公子…在我这里,所以……。”锦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推脱,她虽然也不赞同楚雪熙的手段,但同样也不愿意看着他被司马铭带走如此羞辱,可司马家也很无辜,锦瑟顿时被难住了。她不是安澜和子雁,解决不了这种棘手的事务。
司马铭听了锦瑟的说辞,很快地也朝着某种方向领悟了:“令狐源把那小贱/人送给你了?哈哈,那楚雪熙不是很傲么,出嫁不过才几日居然就落的这个下场,好,好!我现在可真想看看那贱/人的嘴脸是个什么颜色。”她越想越是痛快地拍着腿,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锦瑟已经懒得解释了,她心说你还没看到人家的洞房夜呢,不然你肯定会更满意。
“请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她是我的师妹,至于名字,你他妈也配知道?”令狐源此时难得聪明了一下,她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司马铭的问题给打发了,惹得后者脸色更为难看。
“令狐源,我今天上门来就是和你要人的,你如今这架势,是摆明了要和我杠到底?”
说着说着,两个脾气都很火爆的女人顿时又回到了最初针锋相对的状态。
令狐源当着一票男人的面,哪里会弱了半分气势,她亦也瞪圆了眼睛,气冲冲地道:“你一次又一次跑来和我捣乱,我令狐源难道还能给得出好脸色?”
司马铭也不纠缠这个话题,她又提议道:“现在既然大家话也说开了,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你既然能把那贱人送给别人,那就同样也请你师妹转送给我,我司马铭给你再送三个美人过来,补偿你的损失。”
令狐源冷嗤一声:“我把人送我师妹那是因为师妹是我令狐源自家人,你司马铭算什么,我连根草都不会给你。”
司马铭气得脸色发红:“令狐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司马家可也不是好惹的。”
令狐源其实也很清楚的知道,今日司马铭过来提出的几个建议,其实都已经算是让步在和她商量了,她自然也不好把事情做绝,于是干脆开口提了一个新的建议:“我看我们也别婆婆妈妈的说什么道理,拳头底下见真章才是,不如就我们两个好好打一场,你司马铭若是能胜了我令狐源,今日你就把人带走,我令狐源绝无二话。”
作为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令狐源对于自己的武功是极度自信的,她甚至还主动退让道:“我让你十招,免得人说我以大欺小,怎么样?”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捏着自己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锦瑟无语地看着她,姐姐,用得着这么打击人么,你那语气表情分明是说,我就算让你一百招,你司马铭也一样被我虐啊。
司马铭脸色难看地看着嚣张至极的令狐源,她不傻,当然知道真的打起来,她铁定无功而返,就如同数日前的喜宴一般,没有一点悬念。眸光转向一旁的锦瑟,她忽然计上心头:“既然楚雪熙如今已经给了你师妹,我要打自然也该是和你师妹打,若是我赢了,就把那小贱/人交给我,怎么样?”
这下轮到令狐源被难住了,锦瑟整个处于木然的状态,这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吗,让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去和一个高手决斗,这不是分分钟就能弄死她吗?
区区一个楚雪熙,令狐源哪里会在乎,可面子问题大过天,飘雪山庄的人,怎么可以输给司马家,哪怕是自己柔弱的小师妹。
“好,我替师妹答应你了……”锦瑟愕然地转头看向令狐源,被面具盖住的脸让人看不出神情,正要开口却又被令狐源一把按住,后者甚至还刻意摆出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与语气说道:“师妹,不必客气,就用你平日里的三分功力即可。”
说着,她还朝锦瑟做了个诡异的微表情,而更诡异的是,锦瑟瞬间就读懂了那厮的意思。
令狐源是在说:揭开面具,就用你修炼的魅术,玩死她丫的。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锦瑟简直都快要给她俩跪了,人司马铭大好青年,那肯定自小习武,而她玉锦瑟,刚修习魅术才半个月,这有的玩吗?相较于锦瑟的毫无自信,令狐源此时却有不同的看法。作为锦瑟的御用陪练,她每日荒废无数大好时光被逼无奈地不断指点和教导锦瑟,把她一个练武白痴,硬生生的教会了内功心法的修炼,为此还渡了一缕自己的精纯真气给她打基础,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模范好师姐啊。这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日千里,日益精进,从声音眼神,到表情动作,乃至最后千变万化的神韵,那简直是叫人惊艳。
当然,任何武功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哪怕是以天赋为门槛入门的摄魂术,锦瑟的条件与心性无疑都是最好的,她心无旁鹭,修炼时不受心法本身的蛊惑影响,十分的专心致志,但终究时日尚浅,真正对上有防备的人,那铁定要吃亏。
但前提是,有防备的人……司马铭有么?没有。
为了以示公平,她甚至还把自己惯用的长鞭收入了怀中,大大咧咧地道:“刚才令狐源说要让我,那我如今也让你十招,如何?”
在她看来,锦瑟那内息实在是薄弱的可怜,一看就是刚习武不久或者大病初愈。先前令狐源还仗着武功高强鄙视她,如今她也刻意说了同样的话,自觉找回了几分颜面,一派洋洋得意。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要让我师妹十招,可就要说话算话,别让人笑你出尔反尔。”令狐源急性子地盖棺定论,然后她对着锦瑟心虚地笑了笑,带着商量的口吻道,“小师妹,如此就拜托你了啊。”
令狐源此人一向张狂霸道,何曾对谁小心翼翼地哄过,因此她这态度一出,居然人人侧目,感觉到鸡皮疙瘩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