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也知道很多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总有个发展的过程,劳苦人过去一户人家不见得能有一件穿出去的衣服,兄弟几个共穿一条裤子的情况所在多有,现今能有衣服穿,甚至能淘换到城里工薪阶层淘汰的咔叽布服装,这已经是天大的变化。只是明知如此,但看到旧衣店内大姑娘小媳妇欢天喜地的搜罗别人穿剩的衣服,还是心内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就走吧。”叶昭放下了茶杯,又对赛格努差道:“老赛,一路多保重。”
赛格努差急忙道:“谢皇帝陛下。”他在京城结识了许多达官贵人,更被帝国皇室册封为伯爵,回到南非后,定可率领族人干出一番大大的名堂。
黎庶昌和赛格努差告退,张之洞退安时欲言又止,他的神情自逃不过叶昭的眼神,笑道:”说吧。”
张之洞犹豫下,他知道大皇帝的性格,当下也不讳言,道:“圣上离京十月,可知京中变化?”
叶昭翻着茶盖,静静道:“你接着说。”
张之洞突然跪下,沉声道:“圣上恕臣死罪,臣非挑起事端,实在是臣知道陛下刚刚驳回了李相与议院批准的赋税章程,有些人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臣听了一肚子气。”
叶昭笑了笑,没吱声。离开京城将近一年,虽然可说仍在遥控,但毕竟给了新政府相当的自主权,刚刚回京,就否决了议政院已经通过之新税法,就算李鸿章不敢有怨气,当初没日没夜帮助李鸿章起草税法的相府幕僚们就未见得人人知道天高地厚了。
何况帝国新文化百花争鸣,自也会渐渐诞生约束皇权的思想,尤其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文化人,就更热衷于此道了。
李鸿章之幕僚中,未必就没有这样的人。
张之洞又道:“臣与莼斋兄商量过,准备退出民生党另创新党,请陛下恩准。”
叶昭听了一怔,莼斋是黎庶昌的字,这两人都是民生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如黎庶昌,身兼国务参政与广东省府官长二职,在帝国国务院中,总理、副总理各一人,国务参政六到七人,这都是帝国政界最顶尖的人物,黎庶昌四十出头便身居此位,实在是民生党中数一数二的少壮实力派。
“你起来吧。”叶昭招了招手,张之洞慢慢起身。
税赋章程也就是新税法,叶昭认为起征点普遍偏低,最高税率定为月薪万元起征(千银元)和次一等起征点定为五千元更是不妥,要知道,万元以上最高税率将达到百分之四十五,月入五千元至万元之间税率则为百分之三十五,如果真的实行下去,那么损害的是力争上游而奋斗的小企业主、精英白领阶层等中产阶级利益,更会严重影响中产阶级的形成,反而因为企业税法等等制度,真正富有的阶层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均贫”,是国家对民财的掠夺,除了短期内丰腴国库令政府税收大幅度增长,打造一个强势的富裕政府,长远来说,对帝国没一点好处,叶昭甚至考虑了不超过一个时辰,就将其否决,也怨不得一些本以为议政院通过就顺理成章施行的官员感到失望。
不过令某些官员失望的同时,大皇帝否决新税制的新闻自然令关系切身利益的新市民阶层欢呼万岁,所以,或许一些支持新税法的官员也会心里嘀咕,大皇帝是在用打击执政政府的威望来赢得民心。
叶昭自不会理会坊间流言,看着张之洞,叶昭淡淡道:“**建党,皆是你的自由,没什么准不准的,只是万事三思而行,莫逞一时之气。”
琢磨着大皇帝话里的意思,张之洞躬身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