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严凉找到了办法,虽然蹩脚,但好歹也夺回了半壁江山:他将原来撤回的资金,又投了一半进组。
组内人不知这背后种种,但制片人钟珩高兴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有了两家的资金,剧组上下顿时往高端路线发展,最直接的体现在于,伙食从饭盒变成了中西合璧的自助餐形式。顾一兮难得在组里吃饭,头一回看到那吃饭的架势,几乎瞠目。
唐一隽在某一天收工后,告诉顾一兮一个好消息:后面的所有故事内容,他和钟珩都已经谈妥,不需要顾一兮再写飞页。
顾一兮长舒一口气,也就是说,对于这部戏而言,她的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这是她出道以来自己最喜欢的一部作品,所以还是有所偏爱,忍不住给唐一隽回了短信:“我所有要表达的,都已经留在剧本里,方阙如和应怀悉就交给你了,私心里希望,荧幕上的他们会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唐一隽回道:“这是我头一回遇到对导演提要求的编剧,放心,我会尽全力,这是你的作品、也是我的。”
顾一兮的工作一完成,她刚租的那个房子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她打包将一些生活用品寄回家,余下的东西放在双肩包里,打算自己背回家。
剧组驻扎在郊区,离顾一兮市区的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想着既然没带什么东西,坐公交车也方便。
站台在剧组那个方向,顾一兮往前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严凉的车。
严凉就站在车前,看见顾一兮,他走过去,说道:“一兮,上次的问题我还是不明白,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你一而再地觉得我会伤害你?”
顾一兮答不上来,对于这样一个失忆的病人,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告诉他自己的小姑姑死于他手?告诉他就为了躲避他、一直以来坚持着的编剧工作中从来就不敢署上真名?告诉他由他口中说出的喜欢二字、她现在想来心口依然发热?
她想起那两张诡异的亲子鉴定,觉得或许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真相、其实都是假的……顾婴到底是谁的孩子?夏语冰为什么要骗她?严凉当年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那些过往,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顾一兮想拿出手机打字,却被严凉抓住了手,抵着他的掌心。
他轻轻的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有时候想想,你不会说话,也挺好的。”
就在我手心里写字,最好能写一辈子。
严凉的手掌宽大,手指纤长,手中的掌纹清晰可见。
顾一兮觉得,这样的一双手,其主人应该是光明磊落的。
这手掌似是有着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将手指放了上去。
“你不用这样究根问底的,我们并不合适,不过喜欢而已,过几天就忘了。”
她写完,想伸回手,又被严凉抓着不放。
他无赖起来,真的真的,很无赖。
“顾一兮,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即便是在你看来轻描淡写的喜欢两个字,我既然说出口了,就不会收回去。”他们站得很近,顾一兮都能看到严凉眼中两个小小的自己。
严凉继续道:“你并不善于说谎,所以不用掩饰说你讨厌我之类的,更别想逃避,你逃不了的。”
顾一兮低着头,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想了想,又写道:“我不撒谎、也不逃避、但我们先暂停好不好?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吧,如果到时候你还能说现在这样的话,我想我也能很快给你答案了。”
严凉对她的回答很不认同,天知道他能不能记起来以前的事情!但是眼下,又不能强迫,心知顾一兮看似随和、骨子里却执拗。他只好答应,道:“就按你说的,我等着。”
他们都以为自己心思缜密,好坏得失都在计算之内,却没想到感情的事情,哪是可以这样锱铢必较的。说好了暂停,就真能心如止水地暂停在这里了吗?
严凉看她背包里放了许多东西,接过来放到自己车上,道:“我送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家?”
“问唐一隽的。”
严凉陪顾一兮回到市区的公寓,十分顺其自然地帮她拎包上楼,又十分顺其自然地进屋小坐。顾一兮从头至尾都找不到一个让他走的理由。
客厅里的博古架上摆放着许多物件,严凉一眼望去,顿时心惊,即便他不太懂的人,都能看出那上面的瓷器字画等物,都很有年头了。
“一兮,你家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顾一兮故意同他开起了玩笑,用唇语说:“盗、墓。”
严凉道:“我可真要信了,叫警察来抓你。”
顾一兮只是笑笑,忽然想起顾婴不在,便去敲对面的门。
门一打开,就见涂得满脸蛋糕的纪唯,还有骑在他脖子上近乎张牙舞爪的顾婴。
顾一兮着实吓了一跳。
顾婴欢欢喜喜道:“妈妈妈妈!今天纪唯叔叔陪我过生日!”
顾一兮错愕,今天可不是顾婴的生日。
纪唯解释道:“婴儿今天突然说想吃蛋糕,我就顺带,陪他过个生日。”
顾一兮往他身后一看,更是震惊不已,纪唯买了好几个蛋糕,多半已经被顾婴用来玩了。
此时严凉也走过来,顾婴乖乖问好:“严叔叔!”
严凉作势要把顾婴抱过来,纪唯后退了一步,但是顾婴已经很善解人意地将双手伸了过去,纪唯只好不情愿地将孩子给他。
顾一兮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我帮你把房间打扫干净吧。”
“不用不用,我有钟点工。”他冲顾婴眨了眨眼睛,“我们明天见咯!”
顾婴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纪叔叔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