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邵廷点了点头,苏心漓又给他倒了杯茶,然后低着身子将地上茶杯的碎片捡起来,放到一旁,这才在桌旁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程邵廷这回又是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净了,比起之前,他的心情看起来是平静了一些,不过还是微微的有些异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邵廷将茶杯放下,双目灼灼,若说以前的苏心漓,他自是不相信她有这样洞察秋毫的本事,不过现在,或许不一定是她发现的,可能是父亲母亲发现的也有可能,只是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说这件事情,程邵廷越想越觉得自己粗心,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他之前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与此同时,深爱着慕容雨的他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得不够好,总之,程邵廷此刻的情绪相当复杂。
“一次意外。”苏心漓看着怒色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纠结的程邵廷,微微的叹了口气,大舅舅他太过重情。
“是不是觉得很难以置信?大舅舅您心里一定十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吧,所有的人里面,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最初知道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接受,我一直在给大舅妈机会,我不断的提点她,不过结果,都让我非常的失望,尤其是这次,她对外婆下手,我已经彻底寒心。”
“对母亲下手?不可能!”
程邵廷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否定了,雨儿她和别的男子一起可以说是耐不住深闺寂寞,如果那样的话,他还可以——她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对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母亲对她可是视如己出,程邵廷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自信笃笃,可在与苏心漓那双同样满满自信的眼神相对时,不由动摇起来,漓儿她从来就不是信口雌黄之人,而且她如果真的是冤枉雨儿的话,父亲母亲就算再溺爱她,也不会如此纵着,但是晚上父亲母亲的态度,分明就是对苏心漓的支持。
“她怎么可能对母亲下手呢?她没理由那么做!”
程邵廷的口气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强烈,微微变小的声音,已经有了怀疑。
“大舅妈做的很好,不要说舅舅与她在一起二十多年,同床共枕没有生出任何的怀疑,我们任何人都没有,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是很敬重她的,这份敬重,二舅妈是企及不了的,她在我心中,就像母亲一般,我之所以会生出疑窦,是因为这个家中,她最开始想要的是我的性命。”
程邵廷看向苏心漓的眼神越来越疑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了,慕容雨好端端的要漓儿的性命做什么?
“我说了那是一次意外。”苏心漓说着,取下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手镯,放在了桌上,程邵廷看了一眼,然后道:“这是你舅妈送给你的手镯。”
苏心漓抿着唇,摇了摇头,“您再仔细看看。”
程邵廷拿起手镯,仔细端详了许久,然后看向苏心漓肯定道:“这不是你舅妈的。”
这玉镯和慕容雨从小戴着的玉镯很像,但是并不一样,慕容雨玉珠手链总共有58颗,第34颗上面,里面有看起来像蜜蜂翅膀图纹的东西,但是这个没有。
苏心漓点了点头,迎上了程邵廷满是疑惑的模样,“一切的意外,就是从这条玉珠手链开始的,大舅妈送我的玉珠手链里面有可以致命的蛊虫,一旦附上人的身体,分分钟就会致命,这就是我视为母亲的大舅妈给我的礼物。”
苏心漓说着就将去年大年三十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程邵廷,程邵廷听了,脸色又变了,如果说之前是伤心的苍白,那现在就是震惊的铁青,他看向苏心漓,有些不受控制的喃喃道:“会不会是巧合呢?”
苏心漓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都还在极尽能力替慕容雨狡辩的程邵廷让她不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她心里觉得可悲的同时,又似乎是谅解的。
苏心漓将桌上的玉珠手链拿了起来,在程邵廷的跟前晃了晃,唇边含着讥讽的笑意不减分毫,“大舅舅觉得是巧合吗?”
程邵廷无法说是,因为苏心漓拿着玉珠手链在他面前晃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自己上次回来时,慕容雨当着他还有父亲母亲的面再三提醒苏心漓要戴手链,当时他虽觉得这是慕容雨的一番心意,但还是觉得她的态度太过强硬了,都有些胁迫的意思了,就好像苏心漓不戴都不行了一般,他为此还说了慕容雨几句,当时还是漓儿自己出来打的圆场,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怀疑了吗?
“她没有理由那样做,她有什么理由那么做?”程邵廷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桌上,他盯着苏心漓,瞳孔微缩,像是在问苏心漓,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是呀,定国公府每个人都对她那么好,她有太多人渴望却始终无法得到的一切,她有什么理由那么做呢?取我的性命,害死云姨,甚至连她的尸首都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毁掉,现在,居然还对外婆下手,我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大舅舅,我都不会原谅她,我也不要原谅她!”
苏心漓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是决绝,那双漂亮的媚眼儿,甚至透着股程邵廷从未见过的狠厉,而程邵廷,听着苏心漓说的那些话,已经彻底傻眼了,除了漓儿和母亲,已经过世的云姨,她的死,也和雨儿有关吗?
“漓儿,你说话要有根据!”这些罪名,程邵廷和苏心漓一样,都无法原谅,所以他再次下意识的想要替慕容雨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