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可以制造气氛,“娇娇,你说这楚生的情话说的好不好听?”周肃之的黑眸含情脉脉地看着徐幼珈,他也可以说的,比这话本子上说的还好听。
“好听。”徐幼珈点点头,颇为遗憾地说道:“要是今天庞先生也能像楚生这样,我娘没准就答应了。”
庞先生!?怎么扯到庞先生身上去了?周肃之再接再厉,把徐幼珈手里的书拿开,抬手将那诱惑了他许久的小耳朵捏住,轻轻揉了揉。
徐幼珈终于意识到周肃之的不对劲了,她抬眸去看他,他正专注地盯着她,黑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肃表哥……”徐幼珈喃喃地唤了一声,脸颊慢慢变红了。
“娇娇……”周肃之的目光落在她娇软红润的菱唇上,喉结上下滚动,他微微倾身,离那菱唇越来越近。
“庞先生来了!”院里猛然传来了长平的通报声。
“庞、怀、远!”
第65章
庞怀远和裕哥儿一前一后进了屋, 周肃之淡淡地瞥了裕哥儿一眼,裕哥儿缩了缩脖子, 跑到徐幼珈身边,拉住她的袖子,“姑姑,先生有话要和父亲说, 咱们两个先走吧。”估计先生要和父亲算账, 他偷听了先生的秘密,出卖了姑姑和父亲, 坏事可是做尽了, 还是赶紧开溜比较好,顺便把好看可爱的姑姑也救走,让那两个大男人对决去吧。
“肃表哥,庞先生要是有什么事找你商量, 你们可以好好探讨一番啊。”徐幼珈朝着周肃之使个眼色, 庞先生要是不明白母亲的意思,肃表哥可要点醒他, 别让他就这么放弃了。
周肃之轻笑一声,“明白的,去吧。”他自然也希望岳母能够再嫁良人的。
徐幼珈和裕哥儿拉着手走了, 庞怀远的脸一沉,“周大人今日——”
“咳咳,”周肃之轻咳一声,“今日是在下不对, 实在是表妹担心姨母,盼着先生和姨母能够结成良缘,这才想着去看看进展如何。于理,在下知道这是很失礼的,于情,就算明知不对也不愿意违背表妹的意愿,故此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他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庞怀远见他如此干脆利落地认错,反倒有些无话可说了,默默地接过茶,“你说,徐姑娘盼着我和顾夫人……结成良缘?”这么说他和顺娘之间没有外在的阻碍,只要他们两人自己情愿就行?
“非常期盼。”周肃之肯定地点点头。
庞怀远想了想,又有些失落,“可是,顾夫人她并无再嫁之意。”他就算想娶,也不能违背人家的意愿。
“并非如此。”周肃之摇摇头,“表妹说她以前和姨母提过再嫁之事,姨母并不是心如死灰完全无动于衷,应该是能接受再嫁的。”
庞怀远的脸白了,“这么说,她只是不喜欢我这个人了。”顺娘愿意再嫁,却不愿意嫁给他,所谓的不想再嫁,不过是个托词。
周肃之仔细看看庞怀远的神情,他应该是喜欢姨母的,而不是简单的出于负责,情之一字,真是磨人,庞怀远是个多么洒脱随性之人,竟然也患得患失起来了,再想想自己的前世,不也是郁郁终生吗,就算中了状元,就算成了阁老,他也从没觉得舒心过。
为了徐幼珈的心意,周肃之是希望姨母再嫁的,不过却并不一定是庞怀远,他原本是想让姨母嫁个与朝堂皇室没有牵连的人家,此时,倒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希望庞怀远能够得偿所愿了,“先生和姨母之间恐怕有些误会。姨母颇有家资,并无生计上的烦恼,也无安危上的忧虑,她不需要为了寻求庇护而嫁人,唯一能打动她的只有真心。”
“我也是真心的,”庞怀远辩解道:“并非为了贪图她的家财。”
“可先生昨日一开始表述的意思却是出于道义,要对被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女子负责,”周肃之摇摇头,“在姨母看来,这也不是出于真心啊,就算先生后面说了自己有倾慕之心,姨母也以为先生不过是为了让她心中好过些,特意这样说来哄她高兴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庞怀远想到顺娘昨日最后说的那句“先生真是高义,这样为他人着想”,果然是误会了。
庞怀远懊恼地抚着额头,半晌,坚定地说道:“误会了没关系,我会让她看到我的真心的。”
周肃之端起茶杯,“祝先生能够得偿所愿。”
庞怀远踌躇满志,想着定要让顺娘看到自己的真心,可事到临头,却不知要从何做起了。他学富五车,却从未学过如何讨得女子的欢心,顺娘不缺银子,他也没有大把的银钱送给她;顺娘没有危险,也不需要他英雄救美。想来想去,顺娘倒是喜欢听他弹琴,对,弹琴给她听!
庞怀远兴冲冲地取了琴,到了东院勘察了一番地形,花园中有个小亭子离舒雅院很近,在此处弹琴,顺娘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琴声一起,顾氏就知道是庞先生弹的,她虽然没听过几次,却认得出来,他的琴声中总有种洒脱豁达的意味,听他弹琴,如见高山大河。顾氏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她都已经说明白了,庞先生这又是何意呢?她有些心神不宁,又忍不住想听那琴声,坐到窗下的罗汉床上,将窗子推开一些,这样听得更清楚。
一曲弹罢,顾氏没有离开窗前,琴声却再也没有响起,她有些失落,默默地坐了片刻,将窗子关上了。
次日晚膳后,悠悠扬扬的琴声再次传来,顾氏眼睛一亮,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自此之后,庞怀远每天晚膳后都会在小亭子里弹琴,虽只弹一曲,却从未中断,无论风雨。
到了八月,经过和苏州周府的几番书信往来,徐幼珈和周肃之的婚期终于定了下来,就定在次年的九月。
周肃之恨不得能立刻成亲,可徐幼珈明年才及笄,当年师傅为了师兄,花了很大精力研究男子女子的养身之道,以及如何让女子受孕。他跟随师傅十年,自然晓得女子不宜太早圆房生子,他也舍不得让她在及笄之前成亲。
周肃之握着徐幼珈的手,“娇娇,父亲和母亲会在明年八月来京都,家里的事情也多,他们不能提前太久过来帮咱们操持,不过,要准备的事我会安排好的,娇娇不用担心。”按理说他应该回到苏州去办婚礼的,可是一来一回时间太长,他却不能离开京都太久。
徐幼珈笑道:“劳动姨父和姨母亲自过来,这么远的路,舟车劳顿,本就是咱们不孝了,哪里还能让他们帮咱们操持,肃表哥不是要进刑部吗,到时候也忙,准备婚礼的事,我和娘看着办就是了。”虽然筹备婚礼该是男方的事,可是他们一直住在一个宅子里,天天见面,早就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了。
周肃之摩挲着她白皙柔嫩的小手,黑眸认真地看着她,“娇娇真是个贤内助,不过刑部虽然忙,准备婚礼的时间还是有的,反正我也只是把握全局,又不用事必躬亲。”团圆节之后,他就会到刑部去,任刑部郎中,正五品的官职。原本在翰林院是任职修撰,从六品,虽然说是官阶升了,但很多人都为他不值,罗意青就力劝他不要去刑部。
一般状元郎会进翰林院任修撰,可见其官阶虽然才是从六品,但却是很荣耀的事,前景辉煌,地位清贵,以他的能力,只要熬够了年头,将来必然能进内阁的。而且,翰林院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为皇子皇孙们侍读等等事务,与皇室可谓是接触密切,对将来的仕途很有好处的。
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打熬,师兄虽然是太子,却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在仕途上不能明着帮他,他必须靠自己的能力尽快地成长,好与蔡阁老对抗。
若不是因为师兄是太子,他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不理会这皇权争斗,安心地待在翰林院,等将来大局定下,无论谁输谁赢,他都能稳稳当当地做个太平阁老,根本不用担着这样大的风险。
现在,他不得不进入这争权夺利的黑漩涡中,若是失败了,师兄、裕哥儿都保不住,他自己也很难说,还会连累了姨母和表妹,所以,他只能成功。刑部虽然不像户部、吏部那样实权大,却也有它的妙处:一是他在刑部会升迁得很快,二是他可以利用刑部,暗查蔡阁老羽翼下的官员。
徐幼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可是,我又不是外人,也想帮肃表哥的忙啊。”她完全想不起来程翊和蔡阁老在朝堂上是如何布置的,感觉自己白白重生了一次,完全不能帮到周肃之,心中很是内疚,像这种她力所能及的琐碎之事,自然想多做些,让他能轻松点儿。
周肃之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清隽的眉眼间满是愉悦,“好,那咱们一起筹备婚礼。”小姑娘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想为小家尽一份力,他自然是高兴的。
周肃之从旁边的琉璃盏中捏了一颗又大又紫圆滚滚的葡萄,细细地把皮剥了,送到徐幼珈的唇边。
徐幼珈也不客气,张嘴含住,却不小心将他的食指也含在了口中,眼见着周肃之的黑眸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徐幼珈愣住了,慌忙用小舌头顶住他的食指,想要把他推出去。
周肃之缓缓将自己的手指撤了出来,温热潮润的感觉却一直留在指尖,那被包裹的触感,那弹软的小香舌,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徐幼珈慌乱地把葡萄嚼了两下吞入腹中,都不知道这颗葡萄里面有没有籽。
“娇娇。”周肃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按在她的唇角,“这里还有些葡萄汁,我帮娇娇擦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