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湛看到郑念拿出亮锃锃的匕首后,情绪烦乱,埋在心底的烦躁都被搅了上来。
他反手抓住郑念的匕首,毫不费力地推开郑念,挡在傅晏宁身前:“傅侍中这样做定有自己的道理,郑公子不要乱猜忌,若是不信……”
梁景湛加重了语气,“郑公子请回。”
傅晏宁看着身前的人影,眼睛怔怔望着,没来由地又生出了份温暖,好似春日温风拂面,舒适又带有久违的温和。
可是也更加深了他的负罪感。
他没有正面解释,而是对着梁景湛的背影问:“殿下有没有闻到什么?”
闻到什么?
梁景湛吸了一口气,鼻尖钻进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令人不适。
“是血的味?”
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到。
方才他出来时,心思全放在了找凶手身上,对空气的味道也就忽略掉了,在这种环境里待的时间长了,也就全然不觉了。
傅晏宁回道:“恩。”
梁景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回头拉长了声音对郑念道,“傅侍中解释得很明白了。跟着或者回去,你自己选。”
郑念大张着嘴,一脸茫然:什么意思?他说什么了?
梁景湛把郑念抛到身后,走在傅晏宁旁边,向他解释:“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味道,漫无目的的找秦庄主也不是办法,索幸就跟着血味走,兴许会找到一些线索,傅侍中我说的对不对?”
“对。”
郑念又张大了嘴:噢。
穿过好几处长廊水榭后,傅晏宁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面前的屋子房门半掩,露出一点阴暗的光景,加重了他们的好奇心,似乎在发着无声的邀请。
血味在此处更浓了,耳边乌鸦的叫声也更凄惨了。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先看看。”梁景湛第一个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刚进了屋子,还没看清情况,就发现傅晏宁拉着脸不声不响地也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
身后的门响了一声,连外面的郑念也跟了上来。
借着外面的光线,梁景湛是第一个完完全全看清了情况的人。
“怎么会这样,还是晚来了一步。”梁景湛看到惨象后揉了揉脑袋,心烦意乱。
傅晏宁被他挡着,看不见前面的状况:“发生了——”
趁傅晏宁还没看清,梁景湛转头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凑到他耳边,薄唇有意无意擦过傅晏宁又粉又软的耳垂:“是傅侍中不喜的景象,看了不舒服,还是不要看了。”
梁景湛说的话半是哄着,偏又带着强硬。
他虽看不到傅晏宁的眼,但隔着手心,梁景湛都能感觉到傅晏宁在眨眼。
手心下,傅晏宁的眼睫像蝶翼般一颤一颤地,搔得他手心痒痒的。
不仅如此,目光落在傅晏宁耳边时,他发现方才他说过话的那边耳垂像桃花般泛着淡雅的红。
梁景湛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心里的烦闷失望各种不快都淡下去了些许,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许多。
身后的郑念已经赶上前去看前面发生的状况了。
地上躺着秦风,他仰面朝天,腹部上插着一把匕首,过半的匕首埋进了身体。
匕首插进去的地方还在不断往外渗出血,将青色衣衫染成一片鲜艳的血红色,身子躺在血泊之中,血液四处流淌。
他的旁边还有一块檀香木盒子,盒子盖被秦风紧紧攥在手里,里面的木盒铺了一层黄色锦帛。
郑念弯腰从他身边拿过檀木盒,整个盒子被血浸得深红。
他翻了翻盒子,见里面的东西空了,什么也找不到,抬手就摔了盒子。
梁景湛另一只手伸到傅晏宁脑后,细长的手指灵活一挑,就扯下傅晏宁头上系的紫色发带,梁景湛把发带展开,慢慢覆上他的眼。
“殿下要做什么?”
一只冰块般的手抓上他拿着发带的手,说话的人语气里还藏了些惴惴不安的情绪。
梁景湛的手拿着发带,在他脑袋后面打了一个结,“傅侍中别担心,做件小事。”
傅晏宁放下了手,还真安静了下来。
瞧瞧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多可爱。
梁景湛在他脑袋上忍不住多摸了几下,之后在秦风旁边蹲下身子。
梁景湛看着那双还睁着的眼睛,失了焦距的眸子里还带着不甘和恐惧。
他伸手阖了那双眼睛,慢慢站了起来,路过被郑念摔了的盒子旁,梁景湛脚步一顿。
盒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秦风要为他们取的画,画中的人像就是谋害皇兄的人。
可是现在被人抢先一步夺走了。
就差一点,他就能知道害皇兄的人是谁了。
他耳朵动了动,房间外有细微的异动声响。
梁景湛来不及多想,一手揽过傅晏宁的腰,一手提起郑念的衣领,脚尖用力轻点,冲出了屋子。
傅晏宁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神情依旧淡如水,郑念想问,却张着嘴说不出话。
梁景湛刚登上屋顶,果然下面一道道箭如雨下,纷纷朝他们而来。
身旁的傅晏宁拔了腰间的剑,凭着耳力,以剑挡着朝他们射来的飞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