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2 / 2)

期待着根本就不存在的挽留和不舍吗?

梁景湛理了理心情,慢慢走出队列,每走一步,脸上的无奈酸涩都会一点点地被做出来的乖巧的笑容所取代。

他挂着像面具一样的笑脸挪到了队列中,慢慢踏上殿中铺的地毯:“多谢各位同僚信任,也多谢父亲的栽培,儿臣愿意受命喻越节度使,解决父亲后顾之忧,儿……”

梁景湛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说不下去,他余光里一眼就瞥到了他的身影,像盛在池里的满塘星光,闪着他的眼睛,直直钻进了心里,成为无可取代的美景。

“儿臣也不会辜负父亲与诸位同僚对我的期望。”

梁景湛说完之后,还是松了口气,像是身子刚从酷刑中得到解放。

他从未想过原来说句话也可以这么艰难,一字一句都像从喉间一点点地挤出来。

明明……分明是他早就自愿选择了这条路,别人再怎么说服圣人让他离开京城都没关系,但亲耳听到傅晏宁也这么说,他难免控制不住情绪。

嘴里真像吃了黄连,口涩涩地。

日子反反复复过了好几天了。

他每日里都过得没什么区别。

从中书省出来后,他总会和同僚喝点酒,回来后,长清师父会来找他,教他剑法和傀儡术。

自凉亭那晚后,他也再没和傅晏宁好好说过话了,唯一说过的一句话也是在朝堂上那会。

傅晏宁从不会主动找他说话,就算是在中书省里交接任务的时候,傅晏宁也不多说什么。

而他有必须要说的话时,也会叫来其他人转达给傅晏宁。

即便在路上看见了,傅晏宁对他也是和以前一样的视而不见。

他们就这样面对着对方,算是无声的默契。

虽然偶尔在他手腕酸麻舒展筋骨时,抬头一看到对面的傅晏宁,即使只一眼,他的内心还会和以往一样,掀起了层层浪涛,可他总要提醒自己,一定要装作毫无波澜。

说来,他对傅晏宁纠缠太多了。

傅晏宁值得更好的人陪伴,一直以往,他都是按自己的想法来,也从未问过傅晏宁到底怎么想的,只是自作多情地以为傅晏宁对他与他对傅晏宁的心情相同。

但这一月里,要说唯一值得庆贺的事,就是他的傀儡术了。

这段日子里,他已经练到可以简单掌控死物的地步了,长清师父也经常感叹说:“至阳之体,学东西就是不一样。”

他出任喻越节度使的日子定在了八月二日,也就是刚好参加完萧魏升的婚宴的第二日就走。

所以他更要在剩余仅有的日子里努力地练好傀儡术和逍遥心法。

萧魏升当时听到他定的日子后,难得地一日里都没再皱过眉头。

他的病也越发地无常了,之前还有规律可循,可到如今,三天两头发作一次,有时候闹得凶了,一天就发作两次。

好的一点是,他感觉不到痛,也不知道那蛇蛊在他肚子里时是什么感觉,只是一个劲地吐血。

每次吐血的时候,梁景湛就想到了傅晏宁,又想看见他,又害怕他再次为自己受伤。

虽然傅晏宁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另有目的,可他还是不肯信。

傅晏宁最爱说假话了,但若是偶尔有一句真话,梁景湛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分辨得出来。

一切便还是权当做真话来想吧,如此受到的失落感也总比一直当做假话,自以为是地认为傅晏宁也有意于他少得多,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了。

梁景湛缓缓从榻上坐起来,白闻和长清师父都在他榻前。

两人目光都紧紧望着他,好像怕下一刻就看不见他了一样,哀怨中还带着心疼。

梁景湛被他们同情的目光看得倒有些不知所措,他笑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像被人生生用手扯开了般:“师父,白闻,你们都哭丧着脸做什么?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啊。”

白闻跪在榻前,一点点试探性地碰着他的手背,稍微一摸,就能摸到硬硬的骨节,手腕上的小块骨节也突出地更严重了。

白闻毫不夸张地感觉到那骨头随时会破开皮肉,露出森白的骨皮出来:“白闻知道殿下因为身中蛊毒,稍微吃一点东西就会吐血,自那以后,殿下也不吃不喝很多日了,身子益是越来地消瘦了。”

白闻举了举手中提的一包东西,特别在他面前绕了一圈,故意放出糯米糕点的香气的诱惑着他,“今日白闻买了殿下爱吃的芙蓉糕,殿下尝尝吧。”

若是以往,还不等白闻带回来,他自己就去了,但最近几日,他吃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就是看着食物,都没有一点食欲来。

梁景湛不想明摆着拒绝白闻的好意,让他和师父生忧,他又扯着难熬的笑:“今日可是萧大尹的大喜之日,我当然不能迟到,糕点就放在这里吧,我回来再吃。”

白闻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看了看长清。

长清顺着他的意:“殿下不想吃,你就放下吧。”

白闻也没了办法,泄了气般地把糕点放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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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湛:清平是不是在骗我……他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他是不是为了别人在利用我……

傅晏宁:殿下别乱想!

就是想让萧当助攻啦嘎嘎嘎